温谦亦站在三楼扶手旁，俯视着金林雅与特辑组警察之间的一举一动。以他这个角度，正好能将口型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有些嘈杂，但凭借他对面部肌肉和语言的把握，很容易就还原出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清脆的是声调，婉转的是语气，他身后传来了女人拉长了声调的调侃声。“您真有雅兴……”
“老师。”来人是郝婷，笑意盈盈。
这些日子她一直来往奔波于国内和韩国。脱离者计划离不开她，韩国方面暂时又没有能够主持大局的合适人选。
温谦亦更是随时可能当撒手掌柜，若是没有她来主持局面，恐怕星灵集团的发展不会这样顺利。
郝婷探身往下望了一眼，笑道：“金记者看来很镇定。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呢！是什么来着……掌握魔力的精灵法师？老师，那两个男人？”
温谦亦缓缓道：“是特辑组的警察。政府的反应比公众想象的要快，釜山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任何超出正常范围的表现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派出像这样的特别警察进行处理。”
“你这样做有什么深意呢？韩国分公司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新世界》和制药工厂方面，很难再抽出更多的精力。国内最近发生的事情您应该知道的，局面渐渐有脱离掌控的趋势……”郝婷犹豫。
“这是一颗送到他们肚子里的炸弹。”
温谦亦淡淡道：“再坚固的壁垒也会被从内部攻破，我们不可能掌控韩国政府的一举一动。金林雅的意义在于她的记者身份。”
“不要小看普通人在绝望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更何况，再拥有了新的能力后，她也脱离了普通和平庸的层次，成为了世界上代表着进化的苏醒者，如果我们想帮她，她就能做得出对青瓦台政府最致命的打击。”
郝婷疑惑：“那该怎么做？”
温谦亦笑道：“在最合适的时候引爆，现在等着观赏就是了。”
两个人短短的交谈了几句。
金林雅被特辑警察说服，跟着他们离开了展馆内部。
外面的空气略显湿冷。
刚踏出展馆大门，金林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想不通自己究竟是那条脑筋坏掉，在明知道自己没法控制能力的前提下，贸然跟着这两个男人去什么特辑组总部。
真是荒谬到极点了！
难道是因为皮夹克男人拘谨羞涩的态度，才让自己放下了提防？再加上宽下巴警察的恐吓，如此简单就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如果是这样，那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一对手段丰富的老油条！
金林雅有些后悔，此时后悔显然有点晚了些。
这是一辆特制的黑色防暴吉普。
没有福特猛禽那样彪悍身形，而是显得有一些小巧玲珑的模样。直到打开车门才发现内部空间并不狭小，之所以这样设计是为了防弹与防爆破性能的考虑。
一登上车。
两个男人分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皮夹克警察叫做张成勇，而另一位略显严肃的男人叫裴谕新，都是体制内工作经验十多年的老警察。
“我知道你还在顾虑……”张成勇摸摸头笑道，“但为了公共安全的考虑，金女士你应该明白，如果超能力暴露在了公众视线下，对于你意味着多么大的危险，先不说国外的事情了，即便是国内……也不只有我们这样的人。”
“你们这样的人？”金林雅捕捉到了话语中的不同寻常。
裴谕新开着车，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苏醒者的存在。自己人都有坏心思，更不用说是针对你们了。没有什么财团和大势力能够轻易放过研究超能力的机会，被政府保护总比被那些人抓去要安全的多……这些天来，我目睹过很多悲剧，如果不是超能力根本不会发生的悲剧，特辑组唯一做错的只不过是慢了一些，迟缓了一些，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当事人已经非正常失踪了。”
金林雅觉得身上有点冷。“失踪是指……”
裴谕新摇了摇头：“你觉得呢？青瓦台对你们的态度还很模糊，有些飘忽不定。不敢承认也不能否认，上个月釜山的乱子还没结束，就不停的有新苏醒者出现。原来总统府承诺过，说是不存在任何超能力事件，嗯，最终被归咎为爆恐案件。这样的后果很糟糕，总统府民调支持率几乎要跌破到了历史最低点，源于民众对政府当局的质疑。”
张成勇望向窗外低声道：“垂死的人为了活下去，做出的任何挣扎都不能称之为卑劣。这是本能，无分对错。所以我要劝您一句，与星灵集团距离远一些把吧，他们已经成为了政府的眼中钉。”
“星灵集团明明没做什么错事，只是商业活动而已。”金林雅反驳道，她都奇怪，自己为什么要为星灵集团和那个华国男人做辩护。
“动机，只要有动机就够了。如果颠覆青瓦……嗯，如果有一种可能性，能让他们收获到更大的利益，铤而走险又算什么。你知道最近三天多少家化工、合成药物、生物科研等方面的公司在韩国成立吗？是三位数。”
裴谕新一只手把持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比划出了三根手指。
“为什么？”
张成勇还是不敢回望金林雅漂亮的眸子，他叹了口气道：“韩国……现在就是最好的实验场不是吗？如果能够研发出任何与苏醒者有关的药物，没有任何国家机构、资本势力、财团组织能够对其熟视无睹……这些公司就是第一批举着旗帜的号手，名正言顺地享有一切法律规定的权利，包括临床医学，包括建立实验室，而且商业保密法阻止了政府对商业集团进行干预的可能性……”
就在金林雅还想再问一些事情的时候。
经过了一道关卡，车速渐渐降低，裴谕新说道：“地方到了。”
他刚想把车停下来，突然见到了一群有些熟悉的制服身影奔着这辆车直直走过来，来势汹汹！
“成勇，那群人的衣服怎么有点眼熟？是哪个部门的？”裴谕新询问道。
张成勇仔细望去，眼睛微眯。
“麻烦大了，是KCIA……那些人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