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唐天递过一杯灵茶，状似随意地问道。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云皓接过茶杯，茶水的水面上倒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我……”
茶杯突然炸裂，滚烫的茶水溅在云皓手上，他却恍若未觉。
唐天瞳孔微缩，在那瞬间，他分明看到云皓掌心闪过一道幽光。
“抱歉，老大，我有些走神。”
云皓这才回过神，急忙擦拭水渍。
“无妨。”
唐天递过布巾，目光却转向窗外。
夕阳西下，天边泛起诡异的暗红色。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详谈。”
离开房间后，唐天径直来到剑门后山的禁地。
冥花正在打坐调息，周身银光流转，但隐约可见一丝黑气在经脉中游走。
“他醒了？”
冥花没有睁眼。
唐天点了点头道：“掌心的印记还在。”
“意料之中。”
冥花终于睁开眼，银眸中闪过一丝疲惫，“永夜之主的标记没那么容易消除。”
她伸出右手，手腕内侧同样有一个淡淡的黑月印记：“我也被侵蚀了。”
唐天心头一震，连祖神境的冥花都无法抵抗这种侵蚀，云皓的情况恐怕更糟。
“可有解法？”
冥花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古籍记载，暗月印记会逐渐吞噬宿主的神志。唯一的方法是在月蚀之夜，以‘净世琉璃火’焚去黑暗。”
“净世琉璃火？”
唐天皱眉道：“那不是早已失传的……”
“在药王谷的禁地，可能还有留存。”
冥花打断他，沉声道：“但时间不多了，下次月蚀就在七日后。”
……
夜深人静，云皓独自站在剑门最高的山峰上。
他摊开左手，掌心那个黑月印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到底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
“是你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云皓猛地转身，却见另一个“自己”正倚在栏杆上，黑衣黑发，唯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
“又是你！”
云皓下意识后退半步。
黑衣云皓轻笑道：“别紧张，我就是你。”
他指向云皓的胸口，“那个被道德束缚，被规则压抑的真实自我。”
“胡说八道！”
云皓祭出本命飞剑，“你不过是永夜之主的残念！”
“是吗？”
黑衣云皓突然逼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那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听到唐天要去药王谷时，你心里闪过一丝喜悦？”
云皓浑身一震。
“看，被我说中了。”
黑衣云皓得意地后退，“你嫉妒他，嫉妒他拥有的一切。天赋、机缘、众人的拥戴……”
“闭嘴！”
云皓一剑斩出，黑衣身影却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嘲讽的笑声在夜风中回荡。
飞剑“当啷”落地。
云皓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
最可怕的是，他无法否认那个声音说出的，确实是他深埋心底的阴暗念头。
……
翌日清晨，唐天正准备启程前往药王谷，凡思仁急匆匆赶来。
“小子，出事了！”
他拽着唐天来到剑门祠堂，“你看这个！”
供桌上，那盏象征剑门气运的长明灯，火焰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昨夜！”
凡思仁压低声音，诧异的说道：“更奇怪的是，爷检查护山大阵时，发现阵眼处多了一缕黑气。”
唐天脸色阴沉如水。
这些迹象都表明，永夜之主的侵蚀比想象中更快。
“我即刻动身。”
他沉声道：“剑门就拜托凡爷了。”
“等等。”
凡思仁掏出一个锦囊，“这是爷年轻时从药王谷顺来的‘千机引’，能帮你找到净世琉璃火。”
唐天刚要接过，祠堂大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来：“剑主大人！不好了！云、云天帝他……”
唐天心头猛地一沉，瞬移到山门前，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云皓凌空而立，黑袍猎猎，周身缠绕着黑色雷霆。
数十名弟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他的左手正掐着商紫君的脖子。
“云皓！住手！”
唐天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云皓缓缓转头，左眼已经完全漆黑，右眼还保留着一丝清明：“老大……快走……我控制不住……”
话音未落，他的左手突然发力，商紫君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砰！”
一道银光闪过，绝命矛将云皓逼退。
冥花踏空而来，身上上黑气缭绕：“他被完全控制了！”
云皓……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永夜之主，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得意的说道：“终于都到齐了。”
他抬手一挥，剑门上空突然出现一个黑色漩涡，无数黑影从中涌出。
“幽冥军团，听我号令！”
整个剑门，瞬间陷入黑暗。
唐天祭出混元塔，金光勉强撑开一片净土。
情况危急，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师娘，请护住剑门弟子！”
唐天沉声道：“我来对付云皓。”
“你疯了？”
冥花皱眉道：“他现在至少有祖神境初阶的实力！”
唐天没有回答，而是取出凡思仁给的锦囊，将里面的“千机引”一口吞下。
顿时，磅礴的药力在体内炸开，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瞬间突破天帝桎梏！
“暂时性的力量。”
唐天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灵力，目光凌厉道：“但足够了。”
他一步踏出，与云皓战在一处。
两大强者交锋的余波震得护山大阵剧烈摇晃，天空中的黑色漩涡都被搅动。
三百回合后，唐天抓住一个破绽，混元塔重重砸在云皓后背。
趁对方身形不稳之际，他一把抓住那只带有暗月印记的手。
“就是现在！”
冥花会意，绝命矛化作银光刺向云皓掌心。
与此同时，唐天催动体内所有灵力，通过接触源源不断输入云皓体内。
“啊……”
云皓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暗月印记在银光与金光的夹击下开始龟裂。
黑色血液从裂痕中渗出，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坚持住！”
冥花咬牙道，她的肉身都受到了影响，已经被黑气侵蚀得斑驳不堪。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云皓右眼突然恢复清明：“老大……帮我……”
唐天会意，猛地将云皓拉向自己，同时转身用后背挡住冥花的绝命矛！
“噗！”
矛尖穿透唐天肩膀，余势不减地刺入云皓掌心。
这一击汇聚了两大祖神境强者的力量，暗月印记终于“咔嚓”一声彻底碎裂！
“不！”
凄厉的嚎叫声中，一道黑影从云皓体内窜出，想要逃回黑色漩涡。
冥花早有准备，甩手掷出三枚银梭，将黑影钉在半空。
“净世！”
唐天忍痛结印，混元塔绽放前所未有的光芒，将黑影彻底净化。
随着永夜之主分身的消亡，黑色漩涡开始崩塌，幽冥军团纷纷化为黑烟。
云皓则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高空坠落。
唐天飞身接住他，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此时的云皓面色惨白，但左手的暗月印记已经消失不见。
“结、结束了？”
赶来的凡思仁气喘吁吁地问。
冥花望着逐渐恢复明亮的天空，摇了摇头：“恐怕这只是开始。永夜之主既然能降临一次，就能降临第二次。”
她看向昏迷的云皓，又看看肩头染血的唐天：“我们必须做好更坏的打算。”
云皓被安置在剑门静室修养，唐天则立即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药王谷必须尽快去。”
唐天肩头的伤口已经无碍，但脸色依旧苍白，“永夜之主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赶在下次月蚀前找到净世琉璃火。”
“可你的伤……”
叶如雪担忧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