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走廊，小敏来到苏欣门前，准备喊她起床。刚要抬手敲门，房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易景宸穿着深蓝色丝质睡衣站在门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水珠还挂在他微湿的发梢上，显然是刚洗漱完的模样。
小敏猝不及防地对上这片风光，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先、先生早…”
她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余光瞥见苏欣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小敏心头一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看来先生和苏小姐已经和好了。
易景宸淡淡地“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系上两颗纽扣，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楼上，留下小敏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半小时后，易景宸再次出现在楼梯口时，已然恢复了往日西装革履的模样。苏欣跟在他身后，眉头轻蹙，神色凝重，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忧虑，一看就知有心事缠绕。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前往餐厅享用早餐。易景宸端起牛奶，轻抿一口，随后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神色恍惚的苏欣。
“那件事，我会让医生妥善安排，不会让你受罪的。”
苏欣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紧，她当然明白他所指何事，沉默片刻后，她缓缓点了点头。
“今天，我想出去一趟。”
晨光中，她的眼睛像蒙着一层雾。
易景宸挑眉，有些诧异，苏欣见状，急忙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声音不自觉放轻，“我既然答应留下来，就不会食言。”
餐厅里一时只剩下壁钟的滴答声。易景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突然问道：“是去看你哥哥？”
“你怎么知道我哥的事？！”手中的叉子当啷一声落在盘子上，苏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从未向他提过苏瑞的事。
男人的笑容意味深长，眼底却毫无温度。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他放下餐巾，“我让程威送你。”
“不必了！”苏欣的声音发紧，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上次晕倒在路边的事，忘了？”
易景宸突然起身，阴影笼罩住她半个脸庞。“或者，你想让我亲自陪你去？”
苏欣呼吸一滞，她清楚地看到男人眼底的强势，最终只能点头妥协。
易景宸去了公司，程威很快就匆匆赶到，手里拎着几袋子刚从品牌店里购置的衣物，恭恭敬敬地递交给苏欣。
“多谢你了。”苏欣说道。
她心里总觉得难为情，因为程威总是能精确地为她挑选到合身的衣服，仿佛对她的尺码烂熟于心。
她换了一件米色针织连衣裙，又搭了一件长款修身风衣。一切准备就绪，她坐上程威开来的车，前往苏瑞所在的医院。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苏欣的思绪却停留在早餐时，易景宸的那句话上……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这句话像一根刺，轻轻扎在心头。
“程威。”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引擎声淹没，“易景宸是不是…让你调查过我的事？”
方向盘上的手，明显僵了一瞬。程威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喉结滚动了几下。
“苏小姐，少爷他……其实是很关心你的，他没有恶意……”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这些年，我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苏欣望向窗外，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行道树的影子，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
“关心？”她轻声呢喃，指尖摩挲着座椅真皮，“还是监视？”这句话更像是在问自己。
程威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视镜里映出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本不该多嘴的。一个下人，哪有资格置喙主子的事？可看着苏小姐这般误解少爷，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苏小姐，\"他斟酌着词句，声音轻却坚定，\"少爷他...确实是关心则乱。或许方式偏执了些，可他的真心，是千真万确的。\"
苏欣闻言几乎要笑出声来。真心？这个词安在易景宸身上，简直荒谬得可笑。那个男人对她哪有什么真心可言？不过是一具令他着迷的躯体，一场尚未尽兴的征服游戏罢了。
她的几次三番拒绝，反倒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占有欲。如今连她的私事都要插手过问，这般掌控，与对待一件称心的玩物有何区别？
随他去吧。苏欣漠然地想。除了苏瑞的事，她早已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今天格外刺鼻。苏欣快步走向病房，程威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虽心有不悦，但她心知这必是易景宸的安排，终究没有出言赶人。
推开病房门时，苏瑞正睡着。林慧守在床边，一见苏欣便霍然站起身，眼中闪过惊诧。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将苏欣拉到走廊上。
程威站在门外，礼貌地向林慧点头致意。林慧脸色变了变，紧张地攥紧了苏欣的手腕。
\"苏小姐，你们慢聊。\"程威识趣地退到走廊另一端。
林慧将苏欣拽到转角处，压低声音：\"欣欣，到底怎么回事？杜成逸已经好几天没来查房了，护士说他请了长假...\"
林慧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苏欣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目光落在远处程威的背影上。
\"我和杜成逸，已经分手了。\"她顿了顿，\"这事先别告诉哥哥，等时机合适，我会亲自解释。\"
林慧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满肚子的疑问不敢宣之于口，生怕苏欣为难。
\"那你现在...\"
\"就是你想的那样。\"苏欣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我现在...和你的老板在一起。\"
林慧震惊的目光如芒在背，苏欣走进房间，轻轻带上了病房门。她在苏瑞床前缓缓坐下，望着哥哥熟睡中仍显苍白的脸，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紧紧攥起。
窗外的光线渐渐刺目，病房里一片明亮。苏瑞眼皮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苏欣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绽开温暖的笑意。
\"欣欣来了啊。\"他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早上我还和阿慧说，我们家小丫头订婚后，就把哥哥忘到脑后了...\"
\"怎么会...\"苏欣喉头发紧，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这几天有点感冒，在家休息。\"
她握住哥哥的手，感受着来自亲人的温暖，心头一阵酸涩。
苏瑞还是察觉到了异样，他费力地支起身子，仔细端详着妹妹。
\"怎么脸色这么差？下巴都尖了。\"干燥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已经好多了。\"苏欣别过脸去，生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什么。
\"怪不得几天不见小逸，原来是你病了。有他照顾你，我倒是不担心。\"苏瑞欣慰地说。
这句话像把钝刀，狠狠扎进苏欣心口。她急忙指向床头的检查报告，来分散苏瑞的注意力。
\"哥，听说你的指标又好转了？\"
声音里的雀跃有些刻意，但看着哥哥日渐红润的脸色，这份欣喜却是真实的。这是连日阴霾中，唯一值得她展颜的好消息。
难得出来一趟，苏欣在病房里待到下午才离开。程威始终恪尽职守地守在走廊，寸步不离。这是易景宸的命令，必须把苏小姐平安带回。
离开医院时，程威去停车场取车，让苏欣在医院门口等候。初冬的风卷着落叶在她脚边打转，她望着熟悉的地方，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杜成逸的身影。那些他下班后两人一起回家的夜晚，似乎就在昨天。
“欣欣……”
一声轻唤随风飘来，苏欣睫毛轻颤，以为是错觉。可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比方才更清晰，像一把刀生生剖开她结痂的伤口。
她缓缓转身，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杜成逸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白大褂换成了深色风衣，可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睛，她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