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夜立即回到住的地方，准备质问小梨。
临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
不可以这样，他不能这么的“莽撞”。既然蝶衣死都不肯说出的秘密，对小梨又有几分把握逼迫出来。
许夜朝着刚洗完爪子的那位女士挥挥手。
月上中天，树林边，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聊天。
小梨牵着大黄狗，她出来找许夜，担心人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两个人影，立刻停下了脚步。
小丫头低声默念：
“小梨不是故意偷听的，小梨只是路过而已。”
主要是许夜今晚的表现有点过于不同寻常了，他要是像平常那样，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也就罢了，可现在他弯着腰，弓着背，模样点头哈腰，浑身充满了“心虚”之气。
反而成功激起了小梨的好奇心，明知道偷听人不对，脚下却跟灌了铅一样，挪不动道。
“我还以为是个好的呢，没想到撩开戏服，下面全是大烟烫的疤痕，没一块的好皮子，真真是倒胃口。”一个女声响起，语气充满嫌弃。
小梨的心跳砰砰砰加速，他们在说谁，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不，一定不是的。
接下来许夜“谄媚”的声音响起：“您消消气啊，园子里唱的好的伶人多的是呢，何必就盯上那蝶衣一人个呢。”
“消气，我怎么消，花了那么多钱……”
“汪～”
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叫，许夜和维娜俩人同时掉头，只见原本待在的那里的人不见了，徒留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跟了上去。
没错，这就是许夜的想法，与其直接质问小梨，引起对方的警惕之心，不如无意中将蝶衣受伤的消息“透露”出来。
这个办法并不高明，聪明人立马会想到自己如何出现，又如何“恰巧”撞见别人说悄悄话，为何私下谈话都不警惕周围的环境。
这么多信息加起来，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所以电视剧里如果出现类似的桥段，一个阴险狡诈的大反派，忽然被主角用这样简单的方式探听到了消息，想想也知道有多不合理了。
许夜每次看见，都想冲进去打那个编剧。
可小梨不是大反派，从许夜每天给她一点小零食，就能毫无戒心的信任着，证明她很单纯，并没有多少心眼。
当然，也是因为她没有多少心眼，许夜才能较为“温柔”的和她相处，俩人比较和谐。
这大概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小梨焦急的跑到后台房间门口，开始敲门。
夜晚的戏园后台非常安静，只有蝶衣一个人的房间，是直通着后台。
许夜和维娜站在几十米外看着，二人都不是寻常人，视力超出普通范围，隔的远也能看清楚。
门啪啪啪的被敲响，很用力。
以往一敲就开的门，此刻却像是隔着山海之距，将门外之人通通阻挡在外。
小梨坚持不懈的敲。
许夜在后面等了大概半个来小时吧，那孩子嗓子都要叫破了，门才终于打开。
从里面出来的是刚刚还见过没多久的丫鬟。
“回吧，蝶衣已经睡了。”丫鬟低声开口。
“你骗我，他哪天会现在睡。”
“是不是在陪客人，是不是受伤了，肌肤上全是烟杆烫的头？”小梨把刚刚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小梨睁开大大的眼睛盯着她，里面全是执拗，仿若是今天见不到人，绝不离开。
小丫鬟叹了口气，却是再次开口：“走吧。”
“小梨，这园子里，除了客人，哪个不经常挨揍，你不也是吗？”
“都是平常事，养几天就好了，回去吧。”
大门再次被关上。
“我不……”
“他当初明明说过，做头牌待遇很好，是他自己想吃香的喝辣的，是他自己愿意的，为什么？”小梨在门口哭了许久，双手趴在门上，眼睛被泪水泡的肿大。
直到人哭晕了，昏死在门口。
“怎么，心疼了？”
维娜推了一把许夜，语气揶揄。
两人走过去，维娜对着小姑娘来了个公主抱，一路上往回走。
她也挺心疼的。
本来俩人的想法是让小梨跑过来，和蝶衣对峙一下，俩人在旁边偷听，把故事听清楚。
但很显然，蝶衣不像小梨那么天真，他直接杜绝了这种可能。
“大哥～”怀里，少女嘤咛了一声，隐隐有即将苏醒的迹象。
维娜停下来：“你抱着吧，我先走了，等会儿她醒来看见是我不合适。”
“行。”
许夜把人扛到肩膀上，跟扛麻袋没什么区别，风风火火朝宿舍跑去。
维娜：“……”
得了，什么心疼，感情刚刚都是她的脑补啊。
小梨在许夜肩膀上好一阵颠簸，等回去后已经是衣衫不整，再加上满脸泪痕，其它人均一脸鄙夷的看着许夜，有的还非常愤怒，要和他拼命，被许夜一巴掌拍晕了。
弹幕：“许夜大佬怎么不解释一下。”
“解释个屁，能直接扇晕的，有必要再解释吗？”
“就如你会和一只蝼蚁谈心吗？”
“会啊，平时身边都没啥人倾诉的，只能和墙根下的蚂蚁们说说话了。”
“太可怜了，楼上的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这么做，一定很爱护蚂蚁们吧？会把他们带回家养吗？”
“养什么养，说完就一只脚踩死了，它们知道我太多的秘密了。”
“这叫杀蚁灭口。”
“……”
第二日清晨，许夜化好妆回来，小梨已经睁开眼睛，正在一点点收拾床铺呢。
“谢谢你把我带回来。”小梨感激的开口。
至于为啥是许夜带她回来，一定是晚上长时间看不见自己，像自己看不见对方一样，太担心了，所以才出去找的。
真是个好人呢。
“你没事吧？”许夜看她干活利索，开口问了一句。
“有事。”小梨眼眶泛红，两滴眼泪在里面打转：“可是小梨还要干活，不干活会挨打。”
“不能离开吗？我带着你。”许夜试探开口。
“小梨的卖身契在这里。”
“哦。”
又知道了一点，卖身契。
梨园这么卷，之所以大家都不离开，是因为签了卖身契啊。
许夜思考，就梨园这个破环境，别说跑堂的，估计整个戏园子里的人都签了卖身契，要不也不能这么被蹂躏。
“再说了，往哪跑呢？”小梨叹口气：“现在世道不太平，待在这里，起码还有口饭吃。”
“小梨怎么来到这儿的。”
“卖身葬父。”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如实开口。
“为什么一定要葬父。”话音刚出，许夜觉得自己说这话有歧义，急忙解释：“不是说葬父不好，只是人已经死了……怎么能让活人过苦日子去为了死人呢。”
小梨懵逼：“不卖身，葬在哪呢？”
“随便呀，后山，野地什么的。”
再不济，把人切片卖给孙二娘，当然，最后一句话，许夜没说出口。
“可是……后山是张财主家的，野地，每块儿地和石头……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小梨眼神更迷茫。
许夜：“……”
“你当我没说。”
该死，他给忘了，现在的时代不是二十世纪，推迟了上百年。
弹幕：“哈哈哈哈，许夜大佬，让你不好好学历史。”
“还随便埋一下，真以为那么多卖身葬父的都是因为太孝顺了。”
“人家就是穷，埋了亲人的同时，给自己谋个差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