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听过我的祷告么？”
凯因斯脸上的笑容如雨后的阳光，竟给人以莫名的温暖感。
“没有。”陆泽摇摇头。
“你是从哪里听过我的名字？”凯因斯轻声问道。
哪里？
陆泽陷入了微微的沉思，两秒后耸耸肩说道，“也没有。”
的确没有，只是在未来见过太多惨死的孩童了啊……
“这样都能被一眼认出，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凯因斯手指摩挲着《圣经》，像极了教堂里温和对待信徒的神父。
任何语言都不会着恼。
“的确是你的荣幸。”陆泽注视着凯因斯，轻声开口。
这……
场中众人头皮顿时发麻。
这才短短三四秒时间，怎么对话就已经向着这种极端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神爱世人，稍后我会亲自为你祷告。”凯因斯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脸色越发柔和了。
“谢谢，不过出于初次见面的礼节，我可以给地狱传教士先生留出一分钟的忏悔时间。”
陆泽的话让周围所有人心脏狠狠一跳，他回头看着叶卡捷琳娜，露出友善的笑容：“叶卡捷琳娜女士，今天的惊喜有些稍多，稍后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黑寡妇轻轻闪动着宫廷折扇，美眸微微眯起，浅笑道：“好说，我可以问是什么事么？”
“当然可以。”陆泽温和颔首致意，重新看向凯因斯，淡淡说道：“帮我处理一下凯因斯先生的尸体。”
这！？
远处的丽玛陡然瞪圆眼睛。
干瘦沉默的【木偶】眼皮重重一跳。
【金】垂在身侧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瞬。
隔着虚拟网络观看庄园的王冠级杀手们，这一刻全都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们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王冠级杀手的大本营，对武力天花板的【地狱传教士】说出了这种话。
以凯因斯那已经变态到扭曲的心灵，恐怕最巅峰之战要提前上演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躯壳了。”凯因斯赞叹的看着陆泽，左手轻轻向上一托。
那本厚厚的《圣经》无风自动，竟然诡异的悬浮起来。
无序的乱流自凯因斯掌心逸散，圣经被源源不断的星源力托于半空，书页自行翻动，哗哗作响。
凯因斯随意将圣经一抛，本该是神父视若珍宝的书籍，却如同一件垃圾丢下。
哗哗作响的书籍不再翻动，停在了某一页，阳光定格在其中一句话上——【不可含怒到日落】！
自凯因斯丢掉圣经起，他每走出一步，地面都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炽烈的蒸汽自他袖口、领口逸散。
凯因斯向着陆泽走去，嘴角原本温和的笑容渐渐有些暴虐，右手抚在腰间，缓缓抽出了一柄柔软的刺剑。
纤细的剑身摇曳，将天空洒下的阳光荡成水雾。
但视觉与体感却完全是两个极端，明明看到如水雾一般的光芒，场内所有人却感受到了越发干燥的空气。
“凯因斯的炼狱气场，9星之下武者根本无法抵挡。”金看着周围捂着头忍受燥意的捷列金家族护卫们，开口提醒。
……
陆泽眼神明亮，看着自五十米外走来的凯因斯，嘴角的弧度漠然而讥讽。
他和蔼的声音响彻在庄园的每一个角落，众人听到第一句时完全不理解是何解，但陆泽有种魅力，他说的话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听下去。
于是，众人完整的听到了陆泽的似自语的那些话。
陆泽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凯因斯。
“这么久了，我从未如此迫切的想亲手终结一个人的生命。世上的恶有很多种，但恐怕庄园里所有人的恶加起来都比不上你，凯因斯。”
“我可以理解为是对我的赞美，我听过很多人对我的夸赞，但是，如果越纯粹的恶就越是对我的褒奖，我喜欢看到人类死亡前对我的憎恶，因为那恰恰代表着他们的懦弱。”
凯因斯舔了舔嘴角，眼中露出一种怀念的嗜血，“你知道么，年龄越小的人类，净化起来才越有快感，如果超度那些罪恶的行为被称为恶，那么我愿意承担。”
两人都在向着对方走去，散步一样的频率，老友般的交谈，却诉说着让这个世界胆寒的话语。
“这是你的理论？”
凯因斯嘿嘿的笑道：“这是我送罪恶灵魂见上帝时对他们宽慰的话，是不是触动了你的心灵？你一定不知道，孩童的恶其实是最纯粹的恶。因为那种恶意是不受任何道德和法律约束的恶，他们不懂【事】，所以你说我的恶，恰恰是我的善。”
凯因斯的一大爱好，就是在对将死者布“道”。
那种看着将死者信念崩塌时的愉悦，是人间的美味。
陆泽的眼神平静，淡淡的仿佛在打量一名死人，他轻轻了摇摇头。
“世间的恶有几个段位。”
“那种只会作恶的，不过是蒙昧的灵魂；那些不敢承认的，只叫做怯懦的灵魂……”
陆泽每说一句话，眼神就淡漠一分，他的声音这一刻空灵而浩渺。
“真正散发着黑暗的甜美芳香的灵魂，是深深知道何谓善，何谓恶，而后坚定不悔地选择恶的那些人，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前途有着坚定的决心。”
“而你，纯粹为满足私欲而作恶，在我眼中仅仅是……愚昧的垃圾而已。”
人们惊呆了。
那些王冠级杀手也惊呆了。
谁都没想到一个看上去阳光爽朗的青年，竟然对地狱里的极恶——凯因斯，说出“你仅仅是垃圾而已”。
“呵、呵呵……连胡须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呢？”
凯因斯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提着刺剑，边走边放声大笑。
“资格？”
陆泽咀嚼着这个词汇，满脸玩味。
他在众目睽睽下弯腰俯身，悠闲的捏起一枚修长的钨合金弹头。
这是先前被他随手拨到一旁的子弹。
13.4mm口径，不是火神炮的弹药，而是神射机甲的专用狙击弹。
修长的弹头让它拥有极好的破甲能力。
直起身子，两根手指捏住弹头两端，轻轻拉伸。
明明极硬的金属，在陆泽手里却拥有着极佳的可塑性。
陆泽不紧不慢的拉出一柄5厘米长的小剑，拿到眼前满意的端详。
吹了吹剑尖，他用食指与拇指捏起这柄“剑”，看向凯因斯，语气平淡。
“我是万人眼中的英雄，百亿人至死不敢触碰的梦魇，你说……”
“我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