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乔扯了扯衣服的下摆，将上面的皱褶抚平。
程柏东讨好的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又被方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不过方乔眼神软乎乎的，与其说是瞪他，不如说是娇嗔，程柏东不仅不怕，还趁机又往她的脸上香了一口。
方乔又羞又气，一抹脸，伸手把他推开：“讨厌！”
她蹬蹬蹬率先下了楼，程柏东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跟在她的身后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楼上下来。
此时的方海正背对着楼梯，四处观察房子里的布置。
听到楼梯的动静，他转过身来，笑着跟方乔和程柏东打招呼，“小妹，妹夫。”
程柏东跟着方乔一块喊了一声：“大哥。”
“甜甜呢？”方乔问：“我听着刚刚是她喊得我。”
“我让她出去玩去了。”方海笑着道：“好几个小女孩在外头等着她，没必要在屋里陪着我耽搁时间。”
笑着寒暄几句，方海一脸羡慕的对他们说：“小妹，妹夫，你们新分配的房子真大，楼上楼下总共得十来个房间吧。”
方乔：“楼下是两室两厅一厨一卫一个洗澡间，楼上有六个卧室。”
方海感慨道：“真宽敞。”
程柏东笑笑说：“禾山属于偏僻郊区，乡下地方不值钱，房子都盖的宽敞。”
方海赞同的点点头：“是这样。城里住房紧张，规划的住宅楼都挤狭的不得了。就这，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分配到一间房。”
程柏东说：“总归是按照工龄分配，大哥你再工作几年，迟早能分配房子。”
方乔没接这个话题，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师父元宵节被单位派去琴岛公干，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百斤冷冻鲅鱼，我分了两条，趁新鲜，给你送来一条。”方海说：“鲅鱼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咱们这边轻易见不着海鱼，吃个稀罕。”
方海说的没错，鲅鱼在沿海并不贵重，但对于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海鱼只要到了内陆就是十足的稀罕东西，没有门路的普通人压根别想在市场上见到这东西。
也就是方海在国营饭店工作，才能有幸分上两条。
“呀，这么稀罕的东西，怎么不留着给嫂子？”方乔推辞道：“嫂子肚子里怀着孩子，得多吃点有营养的。”
“家里还有一条呢，这条就是你嫂子专门让我给你送来的。”方海说道：“小妹，要不是你，我们也留不住这个孩子。按理说，应该给你送一份大礼的，只是你也知道我和你嫂子现如今的情况。外头欠着债，手里实在拿不出闲钱，一只鲅鱼，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别嫌这礼轻。”
“不会，你和嫂子手里得了好东西能惦记着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哪会嫌礼轻。”方乔说：“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
“收下吧。”
送完东西，方海就说要走。
方乔要留他在家吃饭，方海摆手：“不了，家里还有事儿呢。再说了，你嫂子现在不能下床，离不开人，小龙一点点大，也帮不上他妈的忙。家里只有他们娘俩，我不放心。”
“那行，那我就不留你了。”
方海转身要走。
方乔叫住他：“大哥，你等等。”
“小妹，还有什么事？”
方乔从厨房捡了十来个鸡蛋当回礼，说：“大哥，我给你捡几个鸡蛋，你带回去。”
“我不要。”方海摆手推辞：“小妹，你别捡鸡蛋了，我不要。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东西送到我就该走了，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
“别说不要，这又不是给你吃的，这是给嫂子，让她补身体的。”方乔按住方海的手：“大哥，我知道你们现在手头紧，但是大嫂身体虚，得好好补补，亏什么也不能亏了嘴。要是怀孕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将来孩子生出来瘦弱会很容易生病的。你别为了争一时的面子就啥也不要。这些鸡蛋你拿回去，一天给嫂子吃一个，回头生个胖娃娃出来。”
方乔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方海再不接受，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他一脸感动的把鸡蛋收下，暗暗打定主意，要好好上进，将来一定当个能给小妹撑腰的好哥哥。
这样，就算娘家差劲，起码还有他。
“走吧，大哥，我送你出去。”
家属院里很空，跟年前的热闹景象完全是两个模样，方海进来的时候就满肚子疑惑，只是那时候是甜甜把他领进来的，甜甜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问也没法问。
出去的时候方乔送他，方海就忍不住把疑惑问出口：“小妹，你们家属院怎么都空了？就连妹夫单位里的人也都不见了？”
方乔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制药厂搬去新地址了，九成的职工都跟着走了，留下的人比较少，不然也不会重新分配房子。”
方海‘哦’ 了一声，问：“那妹夫怎么没跟着一块走？”
“这我哪能知道。”
程柏东的工作需要保密，方乔没正面回答，只笑了笑，说：“我成天在家看孩子，他工作上的事我没问过。”
“哦这样啊。”方海也只是随口一问，没细打听。
反正光看她家新分配的楼房，就知道就算留下待遇也好的不得了。
而且妹夫的能力比他强得多，轮不到他担心。
说话间，方乔已经把方海送到了家属院门口。
外面没多远就是公交站。
方海来的正巧，一辆公交车刚好进站，他连忙说道：“小妹，就送到这吧，我走了。”
“好。”方乔点点头，朝他挥手告别：“大哥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方海上了公交车，方乔这才转身返回家属院。
要从小门进去的时候，她目光一闪，觉得不太对，怎么感觉单位大门的牌子换了？
于是又折返，往后退了两步。
方乔歪着头，看向大门旁边柱子上挂着的牌子。
果不其然，她感觉的没错，单位大门的牌子果然已经换了。
‘禾山制药厂’的木牌已经撤下，换成了‘禾山特异科学研究所’的木牌。
方乔咂舌。
唔……怎么说呢，就挺特异。
不是很像正经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