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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道沉闷刺耳的吱嘎声,空屋子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了。

早就猜到他们会进来的陆拾遗以最快的速度动用好不容易又恢复了一点的灵魂本源,用力灌入阳池和涌泉两大穴道,然后就重新以一个昏睡的姿态,虚弱无比的躺回了那张硌得人后背生疼的木板床上。

“她倒是心大,居然到现在都还没醒。”

看到那个蜷缩在木板床·上的纤袅背影,七叔公忍不住从鼻子里重重冷哼出一声。

“还不赶紧把她叫醒!”他没好气地对自己身边的侄孙道。

中年男人应了声,上前就要推搡陆拾遗,却惊愕的发现她身上烫得厉害,几乎要把他的手掌灼伤。

“不好,七叔公!拾娘她在发高热!”

“高热就高热,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七叔公简直受不了这个优柔寡断又一惊一乍的侄孙了。

“这是好事啊,总比让你亲自动手来得好不是吗?”

“那七叔公您的意思是……就这么不管了?”中年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不然还能如何?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病吗?顺带还让多管闲事的大夫用异常同情的语气问一句,咱们陆家的女儿肚子里已经有了哪个野男人的孽种,要不要现在就打掉不成?”板着脸的七叔公一阵冷嘲热讽。

“七叔公,您说得对,”中年男人被七叔公说道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唉……只可惜了这些年侄孙对她的栽培和苦心……”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不像是个能进宫的料,”七叔公毫不客气地站在陆拾遗床头大放阙词,“反倒是你家二丫头我瞧着不错,灵气十足又活泼大方的,指定一站到太子爷面前就能入了他的眼,得了他的心。”

“二丫头好是好,可是叔公……那孩子的脾气冲啊……想事又从不带脑子的,一点都不稳重……真让她进了宫……我这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慌得很啊。”

中年男人和七叔公说掏心窝子的话。

“而且皇妃是那么好做的吗?拾娘要是死在了里头还没什么,反正她也体弱多病的,可要是二丫头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这和摘了我的肝胆剜了我的心也没什么分别了啊!”

中年男子说到后来,声音越发的忧虑和愁苦。

“您也知道二丫头是个有大福气的,她刚一从娘胎里爬出来,我就升了官,后来有一天她生了病,死活不让我去上朝,没办法我只有派了个小厮去御史台告假——结果叔公你猜怎么着——”

中年男子说起这两件事就忍不住的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当日圣上突临御史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就把所有的御史拖出去狠狠打了一顿板子,御史大夫更是当场就被圣上恩赐告老还乡了。我是唯一一个因为告假而逃过一劫的!您说说,这样的宝贝疙瘩,不论放在谁家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娇养着啊,哪里就舍得她进宫里去搏那份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前程?!”

“说你蠢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蠢!”七叔公板着脸听中年男人把话说完,“如果二丫头没你说的那大福分,我还不会让你把她送上去呢——你想想,像二丫头那样有福气的姑娘,是普通人家能消受得起的吗?也只有皇家,也只能是皇家,是当今太子爷——”

他对着皇宫所在的方向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

“才能够把她这朵姿态研美的花骨朵儿给移栽回去,种在那龙气十足的深宫内苑里,她才能彻底的绽放开来,开得又漂亮又动人。”

他想了想,又压低嗓门,疾言厉色地对自家侄孙警告道:“好好的一个凤凰命,你可别随便乱来——平白坏了我们陆家做皇亲国戚的机会。”

“七叔公,您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是有再多的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乱来了啊。”中年男人苦笑了一声,“只是这拾娘……”

“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七叔公的声音异常冷漠。“她没熬过去,自然是皆大欢喜,她要是熬过去了……那么就还是按照我们原来的安排办,直接让她病逝了事。毕竟,我们绝不能为了这样一个不贞放荡的贱人而坏了二丫头的前程!”

“那和她私通的那个奸夫我们就这么放着不查了?”中年男人的语气很是不安,“叔公,我有一种预感,那野男人的身份很可能并不简单——您对我这个大女儿不了解,她虽然性子沉静,但却最是心高气傲不过,一般二般的男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弄死了这贱人,她的姘夫知道后很可能找我们算账?”已经转身往外走的七叔公面色大变的重新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我一直在犹豫的原因所在啊,”中年男人叫苦不迭。“七叔公您是不知道,昨天我连夜审了她那一满院子的丫鬟婆子,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把那个姘夫指认出来。不是说什么大小姐是清白的,根本就没什么奸夫;就是随便胡诌出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人名随便打发我……您不觉得这里面十分的蹊跷吗?”

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把那个姘夫指认出来……

十分蹊跷……

一直装昏的陆拾遗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

疑神疑鬼的琢磨了这么多,怎么就没往好的方向想过一回?

怎么就没想过你女儿很可能是清白的、很可能是无辜的呢?

——难道这原主是被冤屈死的,所以才会招来自己给她报仇?

陆拾遗在心里默默想到。

没办法,至今都没有接收原主记忆的她,也只能依靠各种各样的猜忖和脑补,来推测原主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不错不错,你这话说得也对,我们确实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原本还觉得中年男人有些杞人忧天的七叔公也被中年男人神神叨叨的话震住了,他深有同感的大点其头。

“只是这丫头会把她的奸夫是什么身份告诉我们吗?如果她当真会说的话,也就不会在你好不容易找到她后,光明正大的当着你的面撒谎了。”

“关于这个我早就想到办法了,”中年男人见七叔公愿意把他的话听进去,也是松了口气。“正所谓知女莫若父,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她别的什么都好,就一样东西怕得要死。只要是把那东西扔她身上,不论你问她什么,她都会毫无保留的通通告诉你的。”

“哦,这事儿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七叔公饶有兴致地问:“是什么东西?”

“蜘蛛,七叔公,是蜘蛛。”中年男人用胜券在握的声音对七叔公说道:“我已经命人捉了一小坛子过来,到时候您只管看着就是了。”

“我也想只管看着就好,可她现在昏成这副死猪样,就是蜘蛛往她身上爬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啊。”

七叔公有些悻悻然的,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中年男人。

“你不会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变相的给你这不要脸的女儿说情,想要给她请大夫过来诊治吧?”

“七叔公您也把我想得太好心了,打从她不顾整个家族的和一个野男人私通甚至淫奔开始,我就再没有把她当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看待了。”

中年男人的语气格外凉薄,“我在御史台当了这么多年御史,也配合着刑部审问过几个犯人,懂得一些惩戒犯人的手段,想要让她从晕迷中清醒过来,真的是再容易也没有了。”

“既然这样,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动起来啊。”七叔公迫不及待地催促中年男人,“咱们早点把这贱人的奸夫弄清楚,也早点把心落回肚子里啊。”

中年男人应了声,对外面拍了拍掌。

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走了进来,向中年男人和七叔公行礼。

“我让你们准备的竹签子都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老爷。”仆妇粗声粗气地说。

“上去,一个按住大小姐的身体,一个拿竹签子往她指甲缝里戳,记得稳妥点,人一醒来就松手。”中年男人言简意赅地说。

两仆妇面面相觑了一阵,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吗?”中年男人低喝一声。

两仆妇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慌慌张张地来到床前。

一个刚碰到陆拾遗的胳膊,就忍不住惊慌失措地喊叫了一声,“怎么这么烫?”

另一个也心惊胆战地说:“老爷,大小姐身上烫成这样,脸又这么红……要是被竹签子扎得闭过气去了可如何使得?”

这可是杀人啊!

“就算人死了也不会找你们赔命,你们在这里担心个什么劲?”中年男人没好气地催促,“赶紧扎,一下就好了,你们大小姐怕疼,一下指定能让她醒过来。”

“要……要是一下、一下不行呢?”抓起陆拾遗一只手,抖抖索索地将竹签子凑了过去的仆妇嗓音也在不住的打着颤儿。

“一下不行就扎两下,两下不行就三下!”中年男人心烦气躁地挥挥手,“我就不信她还能忍过天牢里的那群亡命徒!”

七叔公也威胁说:“在磨磨唧唧,就把你们全家都感到庄子上去做苦力!”

眼见着两位主子是铁了心要对大小姐下手的仆妇交换了一个紧张异常又害怕异常的眼神,一个用力按住陆拾遗,一个眼一闭心一横地对准陆拾遗的指甲缝就用力戳了进去!

“啊——”陆拾遗惊叫一声从床·上猛地挣跳挺身,那按住她的粗壮仆妇险些被她直接掀翻到床下去,与此同时,殷红的鲜血也从她的指尖处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

知道如今的自己和待宰羔羊也没什么分别的陆拾遗才决定咬牙认了这番皮肉之苦以待来日就发现这两仆妇居然当着中年男人的面捣起了鬼。

她们并没有按照中年男人所吩咐的那样拿竹签子往她指缝里戳,而是刻意划伤了她指尖处的一点皮肉。

不过为了让她能够真正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一把——陆拾遗都不需要去看,就知道那里必然已经青紫成了一片。

陆拾遗虽然腰间疼得厉害,但是对这两个仆妇依然说不出地感激——尽管她心里明白她们是害怕摊上干系才会对她手下留情也一样。

从听到中年男人和那所谓七叔公的交谈声,大脑就在电光火石般的迅速思考着该怎么改变目前处境的陆拾遗心里已经有了谋算,因此虽然面上做出一副剧痛难忍的模样,缓缓睁开了眼睛,心里却依然如同那光滑如镜的湖面一样,无波无澜。

“很好,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为父还以为你会一直睡到地老天荒去呢。”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拾遗说道。

两个仆妇则争先恐后地从床·上爬下来,想要告退。

她们能够在这后宅子里混出一席之地,自然不蠢——怎么不知道这次她们是撞到府里的阴私龌蹉中来了。

再不想着脱身的话,随时都可能是个死,还会带累家里人。

“爹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女儿?女儿做错什么了吗?”

面上闪过一抹惊惧之色的陆拾遗死死咬住下唇,左手也用力攥着那只受伤滴血的手指紧紧不放。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给为父装傻!”中年男人怒斥一声,“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死尸不落泪!”

“德正!你还在这和她瞎磨蹭什么?直接把你准备的那一坛子蜘蛛抱上来也就是了!”

七叔公一面打断中年男人也就是陆德正的话,一面目不转睛的观察着陆拾遗脸上的表情,以确定他的侄孙有没有在这上面故意说瞎话糊弄他。

早就决定要借题发挥的陆拾遗听到七叔公说到那一坛子蜘蛛的时候,浑身上下就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哆嗦。

原本还勉强镇定的面色也在瞬间崩溃了。

“爹!您不能这么对我!”惊惧万分的眼泪几乎是说来就来的她撕心裂肺地冲着陆德正大声喊道:“您不能这么对我!”一张娇憨可人的脸容更是在瞬间苍白如纸。

“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但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陆德正长叹了口气,用一副格外惋惜的表情看着陆拾遗说:“我和你娘含辛茹苦、不辞辛劳的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这个做爹的?”

陆拾遗似是被陆德正这番话触动了。

面上的恐慌之色逐渐转换成了自惭形秽的愧悔之色。

“只要你告诉爹……告诉爹那个与你私……与你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谁,爹、爹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努力对他做到既往不咎的。”

陆德正见女儿脸上的表情有了动摇的痕迹,自然趁热打铁地不住表态。

“如果爹发现他确实还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任务,可以让你托付终身,那么……就是陪副嫁妆,把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也不是不可行的事情。”

“爹爹,到底是谁在你面前乱嚼女儿的舌根子?”

原本脸上已经看得出动摇之色的陆拾遗仿佛被陆德正的这番话刺激到了似的,陡然变了脸色。她哭得通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用一种近乎鱼死网破地姿态与陆德正对视,“女儿是清白的!不论您怎么说,女儿都坚称自己是清白的!”

“德正,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和她废话?”听到这里的七叔公忍不住又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冷笑。

“拾娘,你真的让爹爹很失望,”陆德正长吐了口气,“你不知道吧,昨天把你带回来的时候,爹爹让人给你检查了一下……这样……你还坚称自己是清白的吗?”

陆拾遗就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瞠目结舌的涨红了脸。

“爹爹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能够让你这样幼秉庭训的大家闺秀不顾自己女儿家矜持的委身与他。不过,你既然不愿意对爹爹说实话,那么,爹爹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从你嘴里撬出来……拾娘,你也别怪爹爹狠心……毕竟,这次是你有错在先,且错不容恕。”

陆德正一面惋惜不已的摇头,一面强命那想抽身也不能抽身的仆妇抱了那一坛蜘蛛过来。

陆拾遗上下牙关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架。

她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个坛子,人也不住的往后缩,直到缩到了床的最里面,撞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拾娘,爹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亲自把那坛子拿了过来的陆德正一把掀开上面的封盖。

“我……我我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说的……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拾遗的瞳孔已经因为惊惧缩成针尖大小了,但是她依然牙关死咬的不肯发出一声妥协的话来。

陆德正摇头喟叹,“还真的是被鬼彻底迷了心窍了。”

手下再没迟疑的将那一坛子蜘蛛劈头盖脸地往陆拾遗身上、床·上倒去。

“啊啊啊啊啊啊——”陆拾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别说半点都不怕蜘蛛的七叔公和那两仆妇见到这毛茸茸的大小蜘蛛往陆拾遗身上爬都觉得瘆的慌,更何况陆拾遗这个本来就怕蜘蛛怕的死去活来的人!

眼瞅着蜘蛛争先恐后往自己身上到处乱爬的陆拾遗像个疯婆子一样在床·上又叫又跳的到处挠挠抓抓,边抓边挠还边不停的叫救命!

两个仆妇不忍地把脸转到了一边,不想她们那狠心的老爷又有了新的命令。

陆德正一面冷眼看着女儿在床·上发疯,一面让两个粗壮仆妇堵在床沿前不准陆拾遗逃下来,只要她一有要往下逃的迹象,又用力把她重新给推搡回去。

“要是你知道自己错了的话,那么就赶快把你那个姘夫的名字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爹爹就马上帮你把这些吓人的蜘蛛都赶走!”

陆德正表情严肃异常的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长女说道。

“哪里来的什么姘夫!根本就没有什么姘夫!”陆拾遗声嘶力竭地冲着陆德正哭喊,“我根本就不知道爹你在说什么!”

“拾娘,你以为爹爹只准备了这一坛子蜘蛛吗?”

没想到陆拾遗这回居然能如此坚持的陆德正脸上也有了一丝狠色。

“还是你希望爹爹也像你弟弟妹妹曾经做过的那样,特意弄个蜘蛛窝出来,把你推进去?”

毫无形象的蹲跪在在木床·上,努力做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又哭又叫的陆拾遗这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什么这么的怕蜘蛛!

再也忍不住满腔恼怒情绪的她情难自禁的在心里低咒了一声。

——这次穿越附体还真的是见了鬼了!

不止爹渣娘狠,居然连亲弟妹也都不是个好的!

原本还为自己身边跟了个不离不弃的傻小子而觉得自己运气爆棚的陆拾遗都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

陆拾遗的走神直接被陆德正当做了负隅顽抗,居然真的让仆妇又抱了两个坛子进来!

而自觉火候已经到了的陆拾遗见此情形,连滚带爬地就要从仆妇好不容易让出来空挡里往外冲,眼见着她就要从床·上爬下来的七叔公老当益壮,抬起一脚就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

陆拾遗使了个巧劲,明面上瞧着是被他一脚踹在了胸口上,实际上却是自己顺势一抹,披头散发的做出一副撞到在床柱上的样子,然后以一个异常狼狈的姿势,两眼一翻的仰滑倒地。

“七叔公!”陆德正被七叔公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唬了一跳。

七叔公板着一张脸直接让仆妇去看死了没,待仆妇告诉他只是昏迷后,他才满脸晦气地啐了一口,“刚才是我们一叶障目了,德正,就算这贱丫头的姘夫出身不凡又如何?既然他敢用这样盗红丸的方式坏了她的贞洁,就知道对她其实也算不得多么上心,既然这样,哪怕是她死了,相信那位所谓的大人物也不会为她掉半滴眼泪,更遑论找我们这些苦主算账了!”

被七叔公这么一说的陆德正眼前一亮,才要说话,昏倒在地面上无人搭理的陆拾遗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茫茫然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视身上地上到处乱爬的蜘蛛如无物,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

“你们是谁?我承锐哥哥呢?我承锐哥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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