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素开了一瓶啤酒独自坐在椅子上，壁灯下的剪影里此刻的他显得有些孤独。
孟菲斯里只有门口鱼缸中的氧气泵发出嗡嗡的声响，偶尔门外车辆驶过时车轮压到井盖的声音提醒着他打开门就是另一个世界。
看着收银台后包房里散出来的一丝灯光，蒲素想了一会喝光了最后一口酒起身走到包房门口。
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后看到陆子明趴在桌子上酣睡，蒲泓还在用融化了的冰袋给他肿胀的颧骨做着冰敷。
“你们回去吧。”
他对姐姐说着。
“你们早上不是去银行吗？”
蒲素有点奇怪的问道。
“不用了，他自己去吧。取到了给我送来就行。”
“把他叫醒吧，别感冒了。”
蒲素低着头对姐姐小声地说着。
“呃，前面对你动手，出手重了……但是再给我看到我还是会忍不住。”
陆子明被蒲泓推醒后，蒲素看着他说道。
“你不能对她这样，我的姐姐我知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起来你就去银行，然后去宾馆找我，我们把事了掉。”
蒲素看到陆子明想说话，没给他机会，抢着说了两句就不看他了。
“你是我姐姐，今天我对你态度不好，你别怪我。这事我不会和爸爸妈妈说，你自己有数就好了。”
“我回去了。”
对着蒲泓说完他就出了包房打开了链条锁推门出去了，蒲泓一直跟在他后面。
“路上当心点！”
“嗯，知道了！”
蒲素背着身子冲姐姐挥了挥手。
到了宾馆拿出房卡打开房门。程瑶已经睡着了，灯光亮起后看到是蒲素回来就要起来穿衣服。
“你回来了？那我回孟菲斯去。”
“不用，你睡你的。”
然后他关了灯，去洗手间洗刷之后上了郭娟的床。
“往里面去去……”
“嗯……”
蒲素侧着身子从背后搭着郭娟，没多久郭娟就不安分起来……
“啪！睡觉！”
蒲素闭着眼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贴在她耳边说道。
这一天身心俱疲，此时的他浑身没有力气，很快就进入深度睡眠。
之前他在孟菲斯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想到后来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
现在社会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他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是停留在以前处理问题的方式上。
而显然因为自己的思维和社会发展脱节，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代价大到或许要用一生来承受。
在他少年成长时期周边环境尊崇武力，社会上也充斥着英雄崇拜情结。
《射雕英雄传》、《霍元甲》、《陈真》、《第一滴血》等等影视作品都风靡一时，甚至宣扬旧社会帮派题材的《上海滩》播放时也是万人空巷。
问题是这一套在短短几年里现在已经吃不开了。现在就算自己，只要愿意花点小钱也能请几个亡命之徒。好勇斗狠已经被证明卵用没有，最多只能去充当打手。
自己甚至之前还这么想过要对付陆子明。没错，陆子明的做法确实是为自己不齿，可是毕竟他们之间也没到那个地步。
蒲泓不傻，比自己还大了两岁，学习比他还好。而且还出国留学回来的，而自己连飞机到现在都没坐过。
其实蒲泓应该心里都清楚的，只不过她愿意装糊涂罢了。作为弟弟今天这么做肯定让她很伤心，而且还让她对自己产生了羞耻感。
蒲素不担心姐姐会记恨自己，他的做法也确实是出于对姐姐的爱护。只是自己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蒲泓是夹在中间最为难的那一个。
而陆子明某种程度而言也确实在之前给了他应有的帮助和配合。没有陆子明的奔走，自己就算有了渠道可以借助的下家也几乎没有。
可是就算想明白了这点，之前他还是没给陆子明道歉。因为他之所以动手，是因为他对蒲泓的态度。
蒲泓的事情就让她自己解决吧，自己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了。毕竟她是姐姐，从小到大一直对自己很爱护，而现在自己的态度却像是她的家长。
自己毕竟什么都做不了，伤害陆子明只能让她更痛苦。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程瑶已经走了。郭娟把电视开着无声，正坐在床头看着图像。
“醒了？快起来我们去吃早饭，都10点了要结束了。”
听到动静，郭娟开心地对着蒲素说着。
“你不会自己去吃吗？”
他躺着抬起胳膊做了个拉升动作。
“你要是醒了看到我不在，害怕怎么办？伤心怎么办？”
郭娟或许是家境发生了变化，现在的她活泼了很多。
“少来，我去香山投奔你的时候，你也没担心过我会伤心、害怕……”
“呃……”
蒲素这要命的毒舌一开口就把郭娟弄抑郁了，表情马上垮下来了。
“好了，好了，昨晚给我抱着睡的舒服吗？”
他岔开话题故作轻松逗她。
“哼，还好意思说？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我觉得程瑶也没睡好，一直想偷听，早上6点多就走了……”
“你为什么没睡好？我睡的很好啊。程瑶想听什么？”
“你快起来吧，我都饿死了。”
“饿死了你吃蛋糕啊，昨天蒲泓带来的。”
“那个……昨晚我和程瑶回来就吃掉了，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糕。”
“嗯，桑海的西点是好吃，南州那种麦淇淋蛋糕不能比，这里都是鲜奶……”
“我连麦淇淋蛋糕都很少吃，过年的时候都是拎来拎去送亲戚……”
“呃，以后在桑海吃个够，等会出门就去买，红宝石就在对面。”
熬了一会实在没办法，直接从被窝里钻出来从床头跳到床尾，赤着脚蹦下床钻到卫生间里。
放完水洗刷好后，他穿上昨天买的外贸休闲带帽卫衣和宽松裤和郭娟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coffeeortea？”
静宾早餐客人很多，服务员没工夫扯有的没的，他两坐下后穿梭服务的小姐绕过来直接就问。
“两杯咖啡！”
拿了份报纸后他开始看昨天的新民晚报，郭娟问他吃什么？
“单面煎荷包蛋，油条、一碟酱油和白粥。”
油条蘸酱油配白粥是他的最爱。
“昨晚你怎么回来了？本来早上我还想给你送早饭去呢。”
端来早餐后，郭娟边吃边问他。
“算了，不想搞的那么难看。我姐姐不好做……”
“就是嘛，昨天你姐姐哭的好伤心……”
“你也觉得我不该打他？”
“那，那到也不是，其实有个弟弟挺好的，我家郭胜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出息。”
“你弟弟在哪上学？”
“他啊，上的学也是在混……”
“他要是真不想上，让他考驾照吧，我出钱。”
“真的？”
“真的，他要学就和我同学一起去。”
“以后他跟我同学两个到香山把车子开到桑海来。”
“我本来想叫我同学开的，一个人太危险，你弟弟人高马大的坐车里也能吓唬人。”
“呀，要是这样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他，钱你不用出，我这里有。”
“你想清楚了，现在不上学以后别后悔。”
“他早就不想上了，是我强迫他混个高中文凭，之前不上学他又能干什么呢。”
“现在好了，我晚上就打电话和他说。”
“你想清楚了就行，钱还是咱们这里出。毕竟你是驻桑办代表啊！”
“等我走了，你去报个商务培训，最好再学个财务……”
蒲素这时候已经准备在桑海注册公司了，以后大额交易再向之前样完全现金交易是不现实了。
而且他也不满足像现在这样无名无分，现在手里有了点钱，他想把之前的设想都一一实现。
当时的政策是必须桑海本地人才可以申请注册公司，现在正在看的新民晚报中缝里就有很多代办工商注册的广告，他准备回房间后立刻打电话咨询一下。
“当务之急给你租个房子先安稳下来，然后注册公司再租个小办公室，要不直接租个商住楼你就住里面？……”
“等挣钱了，给你再配个秘书伺候伺候你……”
以后卖一辆车你提三成利润，剩下的等公司注册好了放到账户里，还要付工资和房租……”
“就是怎么开发票怎么避税还有执照上经营范围这些你要好好想想。”
“陆子明，我是和他没话说了。其实这个家伙懂的挺多，你别和他闹僵以后有事可以问问他，不过得防着他……”
蒲素懂的有限，这时候完全就是凭想象在勾勒组织架构。但也不妨碍他兴致勃勃夸夸其谈，郭娟坐在对面看着他的崇拜眼神，让他很是享受。
郭娟是巴掌小脸，今天穿着昨天刚买的套装，头发全部梳拢到脑后露出紧致的额头，现在笑吟吟地表情很是娇俏。
有时候他也很想把她办了，比如此刻。但是一旦冲动劲儿过去了，他就对她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欲望。
就像是一个很熟悉的人，没办法下手。而且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她有那种关系，现在这样就挺好。说穿了就是明明随手可得，我就是不拿的那种变态满足感。
最重要的是郭娟之前在香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在他心里是道槛，横亘在他们之间，绕不过去。
“郭娟，以后我就靠你了。我姐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
蒲素喝了一口咖啡后看着郭娟说道。
“服务员！”
郭娟看到他咖啡杯空了，招手叫服务员续杯。
“其实你姐都清楚的，她又不傻。你没看过她带团吧？我跟着她的团到苏州周庄都去玩过，其实你姐很能干的。”
郭娟急切地帮蒲泓说话。
郭娟的人品从这些细节里就值得让蒲素信任。有不少女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总是会在男人面前贬低别人。
无论她们嘴里贬低的人是朋友、同学同事还是亲属关系，她们都会控制不住那么做。恨不能全世界都是坏人，就她最好。
就像是程瑶一有机会昨晚就开始说陆子明坏话，平时对他却又言听计从恭恭敬敬。所以程瑶这样的小市民习气，他是懒得多看。
从昨晚开始郭娟就在努力修复他和姐姐之间的关系，其实还是很让蒲素感觉暖心的。假如郭娟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边说着蒲泓的不是，他心里肯定会对她膈应。
“我们下午到附近转转去，找找房子和卖车的展示店，我记得南经路就有。”
“以后孟菲斯你少去，去找蒲泓吃个饭可以，那边跟我们没关系了。”
蒲素说着，郭娟一边点着头，看着她认真的脸蒲素心里又有一种情绪在滋生。
“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对不起她，郭娟从小到大没少吃苦，天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蒲素认识的女孩子里没有一个像她这么懂事还能干的，而且承受力极强。正因为此，所以自己不能再让她承受一些不该承受的了。
两人出了餐厅，蒲素带着她出了静宾走到红宝石，进去后买了一只栗子蛋糕又买了两盒掼奶油和几只哈斗。
“下午再带你去老大昌和凯司令，都在附近，以后想吃就吃，吃个够。在南州有钱也吃不到。”
“桑海真好，我好喜欢这里……”
郭娟拎着蛋糕袋，挽着蒲素憧憬地说道。
“明天带你到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我不敢回去，只能带你到门口看看……”
蒲素毕竟也就20来岁，现在来了兴致很有表现欲望。
“那天晚上在灰姑娘认识你，现在想想和做梦一样。”
“那可不，你上辈子积德了才能认识我这样的人……”
蒲素说完这句后料想中郭娟的讥讽却没等到，只是郭娟紧着他的胳膊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此时娇小却又坚挺的一团贴在他的胳膊上，让他心里还真就微微一动。立刻有了反应，在街头这样实在是不雅观。
急中生智，他只能立刻就地蹲下说自己肚子有点疼。
“是不是刚才煎蛋单面煎的太嫩？我就从来不吃单面的。”
“再忍忍，快到宾馆了……”
“唔……等一会就好了。”
蹲在地上蒲素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努力分散着注意力。
不少行人看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站在路边，旁边蹲着一个小伙，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这种事不能刻意，越是刻意分散注意力这时它越是来劲。
和徐莉在一起实战时也并不是次次都让自己满意，有时候想持久点他就去想新闻联播分散注意力，实测下来效果也不佳。
好不容易蒲素才感觉消停，站起身来也不敢让郭娟再腻歪了，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