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叫自己的男人，她眼角通红，这个梦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当初她选择出国是不是错了？
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忧郁，陆方舟看到后一脸紧张：“做噩梦了？”
双眸逐渐模糊，钟斯羽氤氲着雾气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看到她这副模样，陆方舟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没事的乖，我在呢。”
俩人回到家后，陪她吃了顿饭后，陆方舟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州和律所，电梯门打开，陆方舟走了出来，林岩一早就在前台等着了。看到他走了出来，他立马迈步走上前：“陆律，杨小雨的母亲来了，我把她安排在您办公室等着了。”
“自己？”陆方舟问到。
林岩接过他手中的电脑包：“对，她自己。林冉检察官并没有跟着一起来。”
“行，拿进来些甜点。”陆方舟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几天不见而已，面前女人的容颜却仿佛是经历了十几年一般。之前乌黑的头发此刻却一夜白了，双眸下凹，眼神无了光亮。
见到陆方舟，本坐在沙发上就有些拘谨的她此刻更加略显紧张，双手撑着大腿就要起身，陆方舟温润如玉地对其微笑道：“请坐，不必起身。”
他看到放在她面前的水杯空了，然后弯腰拿起走到饮水机旁又给接了杯热水。
“谢谢。”女人道谢。
“不必这般拘谨，你大可以试着放宽心。”陆方舟安慰着说到。
林岩此刻敲响办公室的门，端着一小盘的甜点走了进来，然后放到了俩人面前的茶几上。
陆方舟对其扬了下下巴，林岩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我可以问一下，您前来找我，林冉检察官知道吗？”陆方舟开门见山地直接问到。
女人摇了摇头：“我怕记者会知道。”
陆方舟点头表示理解。法院公开了案件细节，这对于作为母亲的她来讲是一件致命打击，所以她第一时间不会在那般坚信法院的工作人员。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在解剖书上签字了。法医说明天上去就会出结果。”她说。
陆方舟了然：“我刚听我助理说了，很抱歉，我当时不在北京，没有陪着你一起去。”
女人此刻终于有了些许放松：“陆律师，我来找你之前，查了很多新闻，看到了你处理了好多，像我女儿，这样案件的。”她带着哽咽说到：“我信你的，我信你的啊。”
陆方舟暖心地递去了纸巾：“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谢谢你。”
女人离开后，林岩进了办公室。看到背身站在窗前的男人，他抿了抿唇：“陆律。”
陆方舟没应声，林岩看着带着低沉背影的他，也不敢再轻易开口。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肩膀稍微动了下。
然后声音带着沙哑：“你说，被受害者信任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吗？”
林岩愣了秒，而后开口说到：“在我看来，是件幸运的事。讲本质的，律师和您口中的受害者两者之间就是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短期关系。能被人信任，本身就是一件幸运的事。”
能被人信任，本身就是一件幸运的事。
陆方舟转身看向他：“准备一下，陪我去趟中级人民法院。”
看到恢复了往日风采的男人，林岩笑了：“好嘞。我这就去收拾相关材料。”
在家睡了午觉，醒来后已经是橙色夕阳洒满了西边的天空，钟斯羽开车来到了一片高档别墅区。
黑色的铁艺大门打开，保姆率先出来迎接：“斯羽小姐来了，夫人交代了，让您先吃饭。她临时有了会议要开。”
钟斯羽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晚饭等母亲回家了在一起吃吧，我现在也不饿。”
“好的。”
她迈步上楼，刚走了几个台阶，突然想到什么，她转身看向楼下忙碌的保姆：“王阿姨，最近母亲有带什么人回家过夜吗？”
她问得很直白，并不怕王阿姨会去向母亲告状。
王阿姨笑得慈祥：“并没有啊。”
钟斯羽眼神暗了些，她应该一早就该想到的，王阿姨自然是向着母亲的，这种事除非母亲亲自告诉她，不然其他人是不敢多嘴说的。她耸了下肩：“OK，我知道了。”
上了楼，走到了西侧的露天大阳台，落日余晖下的夕阳带着浪漫的气息，楼下小花园里的绿藤在橙色的晚霞下别有一番风味。钟斯羽坐在摇篮里，轻轻晃动着，白色的轻纱裙摆随风微微飘动着，带动着她整个人温柔又俏皮。
晚霞太美，她拿起手机对准焦距拍了张照片，然后给陆方舟发了过去。
此刻，陆方舟正在同法院院长以及林冉在一家私密性极强的餐厅就餐。
“方舟真是新一代新锐律师代表啊。经手的案子都是胜诉，真是创造了新的奇迹的。”法院院长已经五十多岁，夸人毫不吝啬。
陆方舟浅笑着说到：“听完赵院长的话，着实让我有些飘飘然了。”
此话一出，赵院长哈哈笑了。林冉也跟着低垂着眉目弯起了嘴角。放在手边的手机亮起了屏幕，陆方舟点开来看，看到微信页面崽崽发来的风景照，他满眼温柔地勾起了唇角：“没有自拍吗？”
自拍？
钟斯羽瞥了瞥嘴角，然后很大发地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四五张照片，直接发了过去。
“满意不？”她发去。
看到每张照片一模一样的无表情的人，陆方舟轻声笑了：“满意。”
坐在一旁的赵院长看到陆方舟的表情，笑着问到：“方舟别不是同夫人发信息吧？笑得这般开心。”
听到声音的陆方舟，放下手机，然后笑道：“抱歉，让您见笑了。确实是在同我爱人发微信。”
“哈哈哈哈哈，夫妻感情挺好。”
一旁的林冉听到陆方舟的回答，拿着筷子的手逐渐握紧，而后食指的指甲不知何时扎进了手心，一丝微痛感让她缓过神来。
“你呀就放心吧。最终审判，因涉及被害人隐私，开庭会以不公开方式进行的。”赵院长说到。
陆方舟对其举杯：“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听到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响，钟斯羽起身朝栏杆处走去，低头看过去，后车门打开，她看到母亲走了出来，而后，紧跟着一个男人也从车子下来了。
似是察觉到楼上的视线，站在车旁的中年男人朝她看了过来。
一瞬间，钟斯羽愣在了原地，怎么会是他？傅明爷爷的儿子？两道视线激烈地撞在了一起，视线的主人却各怀心思。
钟归宁察觉到傅柏霖朝楼上看了去，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她也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站在那里。
她抿了抿嘴角，然后朝站在露天上的钟斯羽摆了摆手：“茜茜，来，下楼来。”
钟斯羽迅速转身，朝里走了几步，不再让楼下的人看到自己。妈妈是和那个男人在谈恋爱吗？那那时她一同去给傅明爷爷贺寿时，他们是否已经确定了关系？那他那时为何又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待她整理好心情下楼时，傅柏霖正在同母亲一起泡茶。
听到声音的钟归宁转过头来看向钟斯羽，然后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茜茜，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钟斯羽走上前，语气有些平淡：“不用了，我们之前见过。傅叔叔好。”
她们二人都没有察觉，提起茶壶倒茶的傅柏霖在听到钟斯羽的话后，手轻微地抖动了下，茶水都差点洒了出来。
几秒后，他迅速恢复神情，放下茶壶他抬眸看过去：“的确，我们之前见过，在我父亲的生日那天。”
钟归宁感觉到了气氛莫名的僵持，她清了清嗓子：“好啦，听说王嫂已经做好晚餐，你在等我？走吧，移步餐厅，一起去吃饭。”
看着餐桌上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钟斯羽低垂着头用勺子舀起碗里的汤，眼眸的光深谙了不少。
钟归宁一如既往地给钟斯羽夹着菜，语气带着关怀：“这才几天没见啊，人怎么都瘦了。”
钟斯羽喝了口汤，语气淡淡的：“正好减肥。”
正给女儿夹菜的钟归宁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几秒后，她笑着把菜放到她的盘子里：“又不胖，减什么肥啊。”
钟斯羽没说话。
吃过晚饭，很明显，钟归宁还想留一留钟斯羽，但是她却以一些无关紧要的借口离开了。
待她的车子消失在院子里，钟归宁这才红了眼睛。傅柏霖看到她的神情，叹了口气走上前然后抱住了她。
“怨我。是我着急了。”他说到。
钟归宁窝在他怀里轻轻抽泣着。
宁霖集团的董事长兼创始人，被媒体称为“铁娘子”的钟归宁此刻却流下了晶莹的泪珠，这会让他们惊叹不已。
晚上回到家后，陆方舟已经在家了。
“回来了。”听到玄关处的声音，陆方舟迈步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包，开口说到。
钟斯羽刚脱下鞋，看到他后，拖鞋还没穿上就伸手紧紧抱住了他。陆方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撞了下，下一秒，他把包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然后伸手拦腰把她抱起，迈步朝客厅走了去：“地上凉。”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他坐到沙发上，让钟斯羽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见到傅爷爷的儿子了。”钟斯羽的声音带着一丝的疲惫感。
陆方舟眯了眼睛，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问到：“在家里？”
钟斯羽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而后点了点头。
“我妈妈虽然没有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他们的关系，但是从行为举止上来看，她已经相当于间接性告诉我了。”钟斯羽闷着声音说到。
陆方舟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老公在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妈妈找到了一个可以陪伴她的人，做女儿的我应该感到开心的。但是并没有，特别是看到那个人是傅柏霖时，我的心头就涌入一丝的厌弃感。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钟斯羽苦恼到。
陆方舟轻哄着她：“没关系的，你可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休息一晚，也许明天会好很多。”
夜晚，陆方舟紧贴着她的后背，然后胳膊一伸，把人扣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亲吻了下她的后颈：“安心睡吧。”
夜静悄悄的，不知何时，怀里的人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黑暗中，陆方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看了会身前的女人，而后轻手轻脚一脸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傅柏霖正在同部下开视频会议，确定下一季度的训练项目。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了光，而后同时震动了起来。
傅柏霖暂停了会议，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接起了那通快要自动关断的电话。
“喂。”
陆方舟听到生意，眯着眼睛：“傅叔，您好。您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傅柏霖下颚线绷紧，几秒后，念出了他的名字：“陆方舟。”
“是我，看来傅叔的态度已经告诉我心中的那个答案了。”陆方舟说到。
这是属于两个男人之间无硝烟的博弈。风吹动了树叶，为漆黑的夜更加增添一丝的冰凉。
傅柏霖点燃了一根香烟，开口问到：“答案？你心中的问题是什么？”
陆方舟看着窗外的夜色，一轮皎洁的月挂在天边，几秒后，他低沉着声音开口：“傅叔不知道我心中的的问题是什么吗？”
傅柏霖没说话。
“曾经几年前在北京的一个夜晚，我送茜茜回家，在她家小区门口，我看到了一辆军用车辆，我相信我的视力，我看到车里坐着一个人。”
他停顿了下，说到：
“您就坐在那辆车里。”
静谧的夜中，陆方舟的双眸格外地明亮，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陆方舟接着说到：“茜茜并不知道您是谁。我希望，你们所做的不会伤害到她。”
他一言直接刺痛了傅柏霖的心。
听到的电话那头呼吸声沉重，陆方舟停顿了几秒后继续开口：“我并不知道当初您为什么会离开，但是我想您应该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
“深渊您不曾见过，那就不要企图妄想她会轻易原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