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号码排到了他们，陆方舟起身去取餐。有时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钟斯羽看着站在窗口前的男人背影，眼眸的光暗深了许多。
陆方舟端着香辣鱼走了过来，从消毒柜里取了筷子递给了她。
“尝尝，我之前大四临毕业那年的时候，这对夫妻就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味道变没变。”他说到。
钟斯羽却迟迟没有动筷子，看着面前鲜美的鱼，她却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
“方舟。”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音。
陆方舟低垂着头专注地给她挑着鱼刺：“嗯？”
“我记得，你大学学的是物理。是吗？”她问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稳。
该来的还是来了，陆方舟停了筷子，没有说话。
似是在印证自己的话，钟斯羽的语气终于重了些：“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就是物理学院，而且，而且你大一那年就加入校实验室了。”
陆方舟终于给了她回应：“对，是物理。”
竹笋终于冲破云霄，看到了躲在云层里的光。
“你告诉我，那你为什么现在是律师！你抬头看着我！你看着我说！”钟斯羽终于承受不住了。她怕她接下来听到的是她心中有的那个答案。
陆方舟放下筷子，很听话地抬头看着她的双眼。
“茜茜，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转了专业而已。再说了，大一的时候我就拿了几项专利，换了专业有新的突破，也更好地挑战自己。”他说的轻描淡写。
钟斯羽眼睛里有了水光。她应该一早就意识到的，她为什么这么傻。
高中的时候他就喜欢物理，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他即使知道胜券在握，但是那脸上的欣喜她是看在眼里的。
“是不是因为我？”她终于问了出来，这个念头从刚在就一直在疯狂地蔓延，压得她就要喘不过气来。
陆方舟心底呼了口气，还是问出来了。他不想让她有压力，不想让她感觉她欠自己的。
“茜茜。法律是我喜欢的，律师是我热爱的。不管任何人的事，知道吗。”他说得很坚定。
学苑餐厅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听到他的话，一瞬间，钟斯羽感觉时间好像静止了，那些在身边走过的学生没了身影，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为什么。”她似是自问又像是在问他，语气无力又苍白。
“茜茜！”
陆方舟倏然起身，看着突然跑了出去的钟斯羽，一声嘶吼般的叫喊响彻了餐厅。
头顶的太阳很毒辣，钟斯羽感觉自己的脚下虚无缥缈般，她好像翻越到沙滩上的鱼儿，离开了水，干涸的空气让她苦苦挣扎着。
他总是这么好。
让她无以为报。
都说爱情里的爱，应该是相互的。
但是他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画了一个保护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这么多的牺牲，而她呢，她又曾为他做过什么。
陆方舟慌张之下意外打破了盘子，瓷白的瓷器落地瞬间碎成了几块。他顾不上善后，只是对闻声而来的餐厅清洁工作人员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后就迈步追了过去。
中间只有这几十秒的时间差，待他追了出去，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陆方舟懊恼地转身踢了下台阶，黑色的皮鞋前端瞬间变得肮脏，脚上传来微痛感，他却似没感觉般，转身朝大门处跑去。
胃部传来呕吐感，钟斯羽终于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扶着校园街道旁种的梧桐树深深喘着气。
呕吐感渐渐下去，脑子也渐渐明朗起来。她不该就这样跑掉的，他此刻肯定很着急。
几秒后，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下一秒，自己就被禁锢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茜茜。”
男人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失而复得后的欣喜。
“不要跑了，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随着他讲的话，钟斯羽的心疼了起来，良久，她转过身回抱着他，仰头去寻找他的嘴唇：“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陆方舟低头，主动送了上去。
几秒后，他反攻，他吻得很急切，力道很重，含着她的嘴唇迟迟不愿松开。
傍晚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为这座城添去了一层浪漫的新衣。
陆方舟紧紧握着钟斯羽的手，进了超市也是迟迟没有松开。
他一手推着推车，一手牵着她。自从亲吻过后，她就很安静，安静得他有些不安。
“茜茜，等会回家我给你下面吃，好不好？”他温柔地问道。
“嗯，好。”
“茜茜，买串红提吧，家里没了，好吗？”
“好。”
“茜茜，你搬过来和我住吧，好不好？”
“嗯，好。”
她说话的话语刚落，陆方舟往购物车里放食材的手停了下来，他确定了，自己身边的女人此刻心思不在这。
接下来选食材，一路无言，他不再问她。
牵着她来到了付款处，握在他手里的手终于动了动。
“你先结账，我忘记买了样东西。你接完账在电梯口等我。”不等他回答，钟斯羽就转身朝日用品区走了去。
陆方舟以为她要买女生用品，毕竟媳妇脸皮薄，会感到不好意思也正常，他也没太在意，结完账就去了电梯口。
钟斯羽看着货架上放着的琳琅满目的“孩子嗝屁套”羞红了脸，几秒后，她陷入了沉思，选哪种？有什么讲究没？
不知何时，身边来了位导购。
“女士你好，请问有需要帮忙的吗？您可以看着这款，今天新上架的。”
听到耳边的声音，钟斯羽感觉自己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那晚给他脱衣服时看到了轮廓，然后在货架上扫了一眼，凭着自己的感觉拿了一盒。
“不需要了，谢谢。”说完就飞快地跑了。
等了有五分钟左右，钟斯羽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不对劲，这微红的脸蛋，不对劲。他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怎么没买？”
“唔，嗯？”钟斯羽脑子死机般有些反应迟钝。
“不是去买卫生巾了吗？”他低声问到。
听到他的话，钟斯羽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吾了过去。
“快回家吧，我饿了。”说着她就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朝电梯走去。
陆方舟好笑，哄着她：“好好，现在就走，回家给你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