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无从下笔了？”卡德尔问，他听说过人物的眼睛是最难刻画的，而且是卡尔维的眼睛。
很多人甚至都不敢直视祂的眼睛。
这是楼夕这几天来，第一次坐下慢慢喝茶，卡德尔看楼夕这样子，是轻松的，但是谁知道呢。
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他是什么心情。
此时，楼夕白皙的脸上，黑色有些上翘的头发上，还有深色的风衣上，都多多少少沾了些颜料。
这让那有些疏远感的少年，活泼了几分。
楼夕放下茶盏，才开口，他只说了两个字“不急。”
……
就在楼夕完成最后一笔勾勒的时候，卡尔维那原本平静如死水般的眼眸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开始有了灵动的光彩。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画布，直直地望向观者的内心深处。
紧接着，卡尔维的面部轮廓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每一条线条都似乎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力，微微颤动着，使得整个画面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他的嘴唇轻轻张开，仿佛想要诉说什么秘密；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流动。
渐渐地，卡尔维的身体也开始有所动作。他的手臂缓缓抬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说“我亲爱的孩子……”
卡德尔只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就算是一幅画也令他厌恶。
内尔斯早已热泪盈眶“孩子，你真的做到了，你已经是神的信徒了，没人会怀疑这一点。”
卡德尔站起身“恭喜你啊，看来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走之前他最后看了楼夕和风渊一眼，与刚见面时不同，现在在他的眼里，一位是很有野心，想成为审判者的卡尔维忠实信徒，一位是像个孩子一样没长大的神。
“祝你好运。”他这话是对着楼夕说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祝福的意思。
随着楼夕信仰值的提升，卡德尔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和对其他信徒一样。
他对卡尔维的厌恶，已经殃及到了，祂的信徒。
楼夕没说什么，他知道，困住卡德尔的，不是卡尔维，是他的回忆，而卡尔维正是勾起他回忆的关键。
他打开了光屏，此时，离零点，只有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
卡德尔乘坐电梯下到1楼，离开了一号信仰大厦。
外面的街道简直就像是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狂欢节一般热闹非凡！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但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很快他就知道了，是米迦在提前庆祝，这无可厚非。
他头顶上方的信仰值已经达到了100，那些为他庆祝的玩家，脸上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
“高兴能送走这个瘟神。”卡德尔想。
可是走了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谁又能说，这些掠夺者，不是卡尔维的杰作呢。
如果楼夕不这么急于离开，他应该可以成为下一个米迦。
楼夕虽然匪夷所思的在三天内完成了那幅肖像画，信仰值也达到了100，但y币数要超过米迦，这可不是他个人努力就可以，而且马上就要出结果了，除非出现奇迹。
卡德尔从始至终，都不认为，楼夕是认真想和米迦争抢审判者这个位置，哪怕楼夕夜以继日的完成了那幅画。
他试着去揣摩过楼夕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可能只是，看清了游戏虚无的本质，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想要离开信仰之城。
甚至在得知风渊不可能离开之后，也没有改变主意，一个自私的人。
他真的爱风渊吗？
卡德尔觉得楼夕和风渊有趣的其中一点，就是这两个人的关系，颠覆了他所认知的，人与神的相处方式。
原来神是可以爱人的，全心全意。
卡德尔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看到了米迦，米迦站在一个不工作的喷泉上方，以胜利者的姿态，欣赏着他的排名，与不断跳动上涨的y币数量。
数据公布在每一座信仰大厦的外墙上。
没有人知道，一y币需要多少里亚（帝国金币单位）兑换，但从米迦的y币超出第二名肖曼五倍还多，就足以见得那是一个能令人兴奋的数字。
人们窃窃私语，他们或许不知道排行榜中那些陌生的名字，但卡德尔知道，肖曼在几年前就离开信仰之城了。
卡德尔停下脚步，认真的看了这名单上的一百个名字，米迦之后，只有第52名的艾里也在这里，也是一名掠夺者。
这一百个名字里，没有楼夕。
不对……楼夕在信阳之城的名字，应该是……
他记得内尔斯叫他……
卡德尔一时半会有点想不起来了，但那又如何，不管他是叫海斯，还是阿玛乌斯，他的名字，都不可能出现在这上面。
“他不会觉得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会因为欣赏他的才华，给他打赏吧？”卡德尔觉得有些好笑。
“那他还真是个可怜的乖孩子，我该提醒他的，是我把他想的太聪明了，这得怪他长着一张很聪明的脸。”卡德尔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应该早点提醒楼夕，或许在人前，那些上流人士会装模作样的喜欢艺术，但在这里，他们只喜欢刺激。
时间越临近玩家们就越兴奋，卡德尔突然不想回去了，他准备留下来，直到结果公布，然后他就可以去安慰可怜的被抛弃的风渊了。
“凯文。”有人说出了这个名字。
卡德尔觉得有点耳熟，没当回事。
越来越多的人口中念出这个名字。
卡德尔也注意到了，那排行榜上，有一个叫凯文的人，y币一直在上涨，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那上涨速度，居然超过了米迦。
只是他原有的y币数值小，所以总数不及米迦。
但依照这个趋势，很难说最后会不会超过米迦。
“凯文是谁？”
“没听说过！”
在短短半分钟内，一个叫凯文的人，排名一路从一百进了前十。
这下不必卡德尔回忆了，因为进入前十名的玩家，照片会被挂在名字旁边。
那是……楼夕！
卡德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他往信仰部的方向看去“这也太疯狂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卡德尔有些后悔离开太早了，他现在对楼夕到底怎么做到的，十分好奇，甚至想跑回去一探究竟。
悠闲等待着宣布结果的米迦，此时正在吃着一串葡萄，但一分钟后，他就坐不住了。
楼夕的排名已经到了第二。
与他相差不到y币，他是……
“到底为什么？他们怎么变得如此大方。”那些观众们，只有在他要表演时才会给他打赏，数量几乎与他能刷新天赋技能所需持平。
但为什么，在这最后关头，他们要捧另一个人上神坛？
米迦不理解，由于太过气愤，他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栗。
“不对，我的y币也在大幅增加，我没有被放弃，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米迦打开光屏。
他平日选择猎物的那个图标，正在疯狂闪动，他点开图标。
“是他！”
人物照片标注：信仰部，凯文。
米迦扭头望向信仰部，勾起唇角，短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