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你们是类似黑帮一样的存在吗？”露西在局域网和黑墙外接触过一些有关于赛博朋克的词条，印象中，这些人游走在现代都市的边缘，行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用暴力与骇入技术，处理正常手段无法处理的特殊问题，至少在露西的印象中，这是个蛮酷炫的组织。
“说是黑帮也没问题，我们专门负责对付一些法律无法惩治的存在，你和逃出来的其他孩子，如果无处可去，可以暂时加入我们，我们也的确需要黑客高手。”
布兰度笑了笑，对露西一行人伸出了招揽的手，布兰度同样也是蓝城之一，安娜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招揽，而露西现在和安娜完全是形影不离，自然也跟了上去，其他逃出来的孩子，不知所措，从众效应的影响下，不知不觉，也都跟了上来。
布兰度嘴角的弧度逐渐已经有点压不住了，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是顶级的黑客人才，刚好弥补了他们帮派的短板。
露西刚刚获得自由不久，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应该怎么规划，躺在出租屋的床上，一时间陷入到了迷茫之中，赛博朋克的那种刺激生活，或许正是最适合她的。已经习惯了在刀尖上跳舞的她，或许渴望短暂的平淡生活。但这辈子恐怕已经不可能再彻底安稳下来了。
露西如此，其他那些孩子也差不太多，安稳的待了两天之后，一个个也都开始不安分起来，借来帮派的神经连接设备，想要连接到互联网之中。靠着自己强大的黑客能力，为所欲为。
不过这种行为的话就被制止了，布兰度让这群不安分的孩子召集起来教训道：“你们的黑客技术虽然很强。但要说达到了世界顶尖的程度，还有不小的差距。像你们一样的天才并不少，而那些天才很可能比你们还要更加努力，短时间你们可能能在网络上为所欲为，但被发现之后，那后果即便是我也没办法帮你们承担。
你们如果是实在闲不住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去接几次任务？所谓的赛博朋克也不是打打杀杀，见识一下我们的工作你们大概会对如何生存在这个社会上有新的理解。”
这些少年也并不是有多大的天生破坏欲，只是发现大多数人在他们眼中都十分愚蠢很容易被他们的黑客技术欺骗而有些得意忘形。听到可以真正参与到赛博朋克的任务之中，顿时来了兴趣。
只是接下来他们面对的任务，和他们想象之中的截然不同。
喧闹的菜市场，露西穿这一套紧身的白色制服，制服的胸口和背后印着略显土气的“北原安保”四个字，就那么一圈又一圈的在菜市场里巡逻。
“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制止那些不文明的行为，制止偷窃，抢劫，勒索之类的不文明行为。如果有多余的精力，最好也制止一下，乱涂乱画，随地丢垃圾之类的行为。”露西想起自己被分配工作之后，布兰度的安排，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卖了，被卖过来打黑工了。
“身为黑帮居然就干这些吗？怎么感觉我们反而像是保安。”露西疑惑的询问身边的安娜，安娜同样也和她穿着一样的紧身制服，看起来对眼前这份枯燥的工作没有任何不满。
“我之前问了一下老大。这里一开始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时候，像我们这些巡逻的是真的要和附近的帮派打架的。
只不过后来经营的好了，周围的利益协调好了之后，我们这些巡逻的人才不需要打架，只需要站在这里就有人给我们面子。
你看我们刚刚碰到乱涂乱画小偷小摸的，只要一句话，对方就乖乖收手，甚至碰到摆摊占道的，咱们一句话，对方也得乖乖交罚款，这么大的面子可不是白来的。”
露西思索，似乎的确有些奇怪：“我们这一身制服似乎有点太管用了，但就算是管用，我们干的事情也和保安没什么区别。”
蓝城耸了耸肩道：“年轻人肯定觉得这样不够刺激。但你站在大多数人的角度来看，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更好接受，还是一份安安稳稳不需要打打杀杀，就能拿到工资的工作更好接受。”
露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若有所思，年轻的时候，或许的确有很多人渴望自己的生活。但到了最后总是想要安稳下来的。
“据我所知，我们现在的工作其实反而是帮派内的福利，新人通常都是要从打打杀杀的做起，只有立了一些功劳或者是资历足够了，才会安排到这些安稳的岗位上来养老。
你不是擅长黑客技术吗？你可以来统计一下我们所管理的这个市场。统计一下一年前这个市场附近街区的就业率，再统计一下现在的就业率，你就能看到问题了。”
露西的技术，要从街区的数据库之中偷偷调取出一些就业数据是非常容易的，片刻后一行行数据就已经呈现在她的面前。
“虽然官方统计的就业率基本没有变化，但我们好像创造了许多并没有在官方记录之中的工作岗位。整体上来看的话，就业率大大增加了。这会有什么区别吗？”露西开始认真思考这片街区以及这一块农贸市场的运转规律。
“我之前翻过帮派的档案，这个街区我们最开始从事的就是农贸产业，也就是护送车队从乡村出发，越过一层又一层经销商的盘剥，直接将农产品运到城市，低价销售。然后赚取其中的差价，从而获取利益，维持帮派的运转。”
“听起来好……普通啊！这真的是赛博朋克该做的事情吗？”
“当时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根据帮派的记录，那段时间，正是我们和其他帮派冲突最为密集的时段，几乎每天都有冲突爆发，时不时就会有兄弟被抬回来，帮派之中交火的规模，在夜之城的历史上都是少见的。甚至有之前一位夜之城的传奇，直接死在了我们的集团化作战之中。”
这下子不由得露西瞪大了眼睛，出来之后更多的接触互联网，她也对夜之城更加了解，更清楚夜之城的传奇的含金量。
同一个时代的夜之城，只会有一个传奇，这些传奇通常进行了大规模的义体改造，身上的自然器官的数量恐怕都不多了，而这些人造器官代表了他们恐怖的身体机能，以至于就连官方的暴恐机动队很多时候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甚至一人的战力就赶上一支小型军队。
这些人堪称是赛博朋克之中最闪耀的存在，是法律边缘灰色地带之中的王者，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帮派，此前竟然击杀了一个夜之城的传奇，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这种闷不作声的帮派能做到的事情。更离谱的是做个农贸的市场的生意，怎么会惹到了夜之城的传奇？
“看得出来你有很多疑惑，我当时其实也并不理解，那后面稍微计算了一下，就发现，这门生意所涉及的利益，其实远远比那些不法产业高得多，看起来黄堵读这些非法行业一个个都是暴利，暗杀，抢劫，偷窃，更往往是无本的买卖，但这些终究只是社会运转的边边角角留下的残羹冷炙。
而农贸产业就算再怎么土里土气，不起眼，那也是大宗贸易，一个恐怖人可能一年都不逛一次会所，但他每天都要吃东西，每天都要消耗蔬菜和肉类，对比一个普通人花费在这两个行业上的财富，就可以轻易的看出究竟谁才是大头了。
所以咱们当初把城乡之间的农贸产品线打通，当真算得上是太岁头上动土，那一层层经销商间所涉及到的利益，说是可以将整个夜之城的黑帮全都碾碎也不为过。”
露西那就调动出了夜之城农贸产品销售的相关数据，在看到其中的庞大的销售金额后，也不由得脸色一变。终于稍微有点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的这份不起眼的工作，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大风大浪才抢到手里的。
“那个时候，直接打通城乡之间的商品销路，直接干掉了上百家经销商，和那个时候的冲突就是经销商雇佣其他帮派，来针对我们导致的。这么庞大的利益能请得动夜之城的传奇。我真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估计那个时候，叶之城有名有姓的黑帮都被请出来针对我们了，但结果你也看到了，现在农贸市场中的平价商品，已经干掉了周围几乎所有的商店，就算还活着的那些也是来我们这儿进货。
当时想想之前那些经销商养的黑帮因为经销商自己被干掉而失去经济来源，就不难想象那个时候究竟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至于说现在，这些失业人口貌似反而被我们自己吸收了，诚然，之前的那些是拿卡要的，中间商，赚差价的同时也养了一批黑帮，创造了一些灰色地带的工作岗位。
但这些人终究还是处在脱产的岗位之上，这些所谓的工作岗位，不但无法为社会提供财富，反而是汲取着周围的财富来养着他们。
你看现在，农贸市场之中的保洁，小摊小贩的成员，其中有不少我都在之前的档案之中看到过，都是原本利益链条之上充当打手的所谓赛博朋克，如今他们都被纳入到产业链之中，成了能够创造社会财富的一部分。整个产业链所需要的数量增加了，创造的财富更多了，被资本家剥削的财富更少，分摊到每个人头上的财富也就多了起来，正是多出来的这部分财富，才让人心归附，这才是我们在这里说话管用的根源所在，这些东西可是靠着打打杀杀搞不来的。”
“这么看的话，咱们做的事情不像赛博朋克，反而像是政府了啊？而且光是这么看的话，咱们似乎做的还不错。”露西不知道究竟是经历了一番怎样的腥风血雨，才将这么大一盘子产业抢到了自己的手中。但光是看目前经营的成果的话，这份产业发展的远远比之前好多了。
“正是因为纯粹的黑帮没前途，才会这么发展吧！本质上黑帮的存在，就是因为政府对基层的管理能力不足，产生了盲区，而不得不以武力在盲区之中制定新的秩序。
倘若我们能在这个盲区里，运转起一套小号的社会体系，那能攫取的财富和积攒的力量，远远不是多往身上装几件义体能比的。”
露西一直都自矜于自己的黑客能力，但接触到了更宏大的社会管理方式后，也逐渐有了新的思考。
通过黑客技术，她很容易就能制造一些欺骗性极强的网站，从用户的账户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存款，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并没有创造出任何新的社会财富，反而是在扰乱社会财富的分配，从视野上，就比眼前土里土气的赛博朋克低了不止一层。
但她又有点纠结，自己这么厉害的本事，回归社会了反而无用武之地，实在让她有点宝刀蒙尘的纠结。
“其实咱们也不用担心以后一直当安保巡逻，布兰度估计只是让我们去基层熟悉一下组织的基础架构，等咱们对组织的存在形式有了个基本的理解后，就会安排我们到能发挥才智的岗位了。
信息技术在这个移动互联网普及的时代，永远都是缺乏人才的，只不过……到时候我们的工作性质相对于黑客，更多的可能反而是网络安全领域的。”蓝城估计的的确是大差不差。
不过在互联网这个领域，他们有着更宏大的规划，这个世界的负面情绪会在大众之间肆无忌惮的传播，导致大量的人心理扭曲，不需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的互联网，有相当大的责任。
而要改变互联网无需为言论负责的现状，任重而道远，甚至可能需要一场颠覆性的互联网革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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