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空剑灵在这个时候开口，显然是感受到了林寻内心的动摇。
“这一战，你不能输，也不能退，你必须漂亮地赢下它。”
林寻的确是有些胆怯了，这不是他没有出息，而是人之常情：“梦境对我的影响，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深远，它更多的，是在影响我的心境，让我感到恐惧和无助。”
“你能知道这一点，还不算太蠢。”碎空剑灵仍是傲娇的语气。
人偶大军就此攻下，林寻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战术，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刀光剑影间，他挥出一道冰冷的星河，冻住了一大片的人偶。
咯吱——
被冻住的人偶立刻散开，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身形，再度冲向林寻。
轰！
魔法气息爆裂，将一片废墟彻底摧毁，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
“下一次……它会……瞄准……”
影子人的声音一如催命符，让林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下一波的攻击。
人偶们的速度极快，林寻只能凭感觉去抵挡，不断发动大范围的进攻技能。
“真身究竟在哪儿？”
无边无际的人偶，像是永远也灭不完，林寻在发动了数次星黯技能之后，已经隐约有了力竭的感觉。
“只有星黯能够减缓它们进攻的速度，但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被它们活活拖死。不行，必须在下一轮进攻之前找到它的真身，一举摧毁它！”
……
“有一个秘密，关于意志之核的秘密，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在说些什么呢！柳生，你听着，我正在想办法搭救你，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你一定可以……”
“卡里，不要大费周章了，我能够预感得到，我已是时日无多。这个秘密不能随着我一起死去，你保留住它，大概会在关键的时刻帮上你的忙。”
也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卡里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画面。
柳生，孤零零地坐在病房内，瘦得只剩下一身的骨头，最小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却依然显得那么空荡，他的手握着笔，很吃力地比划着什么。
“什么秘密？”
对啊，什么秘密呢。
卡里狠狠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要翻出更详细的回忆，却只能收获剧烈的头痛。
“我不记得我曾经去隔离区探望过柳生啊，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记忆画面呢？”
……
“这一次……你……无处可躲。”
漫天的纸屑中，渐渐显出一张巨大的脸孔。
长久的对峙，耗尽了林寻所有的灵力，他再也无法使用任何一个技能，只能凭着体力和直觉去躲避人偶的追杀。
好在，对方也有了疲乏的征兆，至少人偶恢复的速度不再加快了。
黑光剑的光芒已经微弱到了极点，林寻甚至觉得它已经变得如纸一般轻薄，必须要很用力地握着它的剑柄，才能确保它还留在他的身边。
一人一剑，正在无边无际的纸屑海洋中挣扎求生。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将所有的人偶都灭杀过一遍，真身若是藏于其中，应该早已经被我打碎，但事实上，并没有伤及柳生。”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若是碎空剑灵没有判断失误的话，那个所谓的真身，很有可能是透明的！
“和一个看不到的敌人进行捉迷藏的游戏，那岂不是输定了吗？”
林寻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黑光剑身，在他的鲜血刺激下，黑光剑再度爆发出了惊人的光芒。
“我是一把死亡之剑，我能够给你带来的只有死亡而已。”黑光剑灵的声音传入了林寻的脑海中，“林寻，我只能给你提供最后的一次援助了，这一次过后，我会陷入长久的沉睡。”
林寻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本意是将自己最后的生命能量都交付给黑光，但黑光却放弃了掠夺他的生命，而是选择牺牲自己。
人与剑心意合一，黑光剑灵选择将生的希望交付到林寻的手中，哪怕这希望是那样的渺茫。
林寻身上多是魔法烫伤的痕迹，他曾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经历过无数次濒死的境地，但要说到真正的绝望，这一次的经历绝对可以排得上前三。
“就算过了这第三层梦境，也未必就是终点，若是我死在这里，我就会像那些NPC一样，变成一堆无用的数据！”
死亡，已经很近了。
彼此都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如果他再不能斩杀柳生的意志分身，等待他的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化龙。”
影子人已经失去了与林寻周旋的耐心，他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那张巨大的脸孔上。
巨大脸孔拖着如蛇一般的身躯，在影子人念出“化龙”二字之后，这长长的身躯爆发出了可怕的黑色光芒。
说它是龙，还真是不像龙，它更像是长了脚的人面黑蛇，
“柳生，你仔细看看你的世界吧，黑暗无光，丑陋万状，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林寻立在风中，冷风伴着人面黑蛇呼啸而来，吹散了他的长发。
短短的几秒钟，对于林寻而言，就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他已经能够闻到黑蛇口中腥臭的气味，这家伙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在他的视角看去，就像是有一栋高楼大厦照脸砸了下来。
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我就赌这一把，我赌你会藏在这里！”
黑蛇尖啸着，一口咬向林寻，甚至将地面都掘出一个深坑。
轰隆！
大地震颤，黑蛇带来的冲击波将方圆百里内的一切植物和建筑残骸夷为平地，它在地上翻腾着，想要重新回到天空，却只能哀鸣着再度坠地。
仔细看去，它的心脏位置破开一个大口，有一把通体漆黑的剑插在了它的心脏处。
“你竟敢……”
“游戏结束了，柳生。”
林寻擦了擦脸上的黑色血迹。
他分明看到，黑蛇的心脏里，包裹着一个蜷缩作一团的人影，而那个人，长着柳生的脸，却有着一具三头六臂的怪物身躯。
此时此刻，从黑光中蔓延出的死意已经侵蚀了整颗心脏，那个躲在心脏中的人影，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怨毒的笑意。
“游戏的确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