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是谁？是可以任你拿捏的泥人吗！”
耀神相开口，却仍是石羽的声音。
没错，她就是提前得到了耀神的身体碎片。细想一下，山之光的屏障在哪？厌术国！厌术国内水最深的地方在哪？灵泉！
也就是说，耀神他最关键的心脏，就是藏在厌术国灵泉内的大玉台！
耀神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咒语。
几秒钟后，他缓缓摊开手掌，一道黑色的月牙从他的掌心中冉冉升起。
“爆炸吧，黑月！”
……
“结束了。”
林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踹开了最后一层关卡的大门。
冷风冷雨从门外灌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这就到顶了，想不到，到顶这个过程竟然这么简单。”
在外界看来，林寻只是进入塔中待了几个小时，但在林寻自己看来，他已经在塔中闯关大半年了。
“这游戏果然有问题！谁能忍受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大半年，常常与自己战斗，不时地需要杀死自己，从自己的身上取得过关钥匙？一个游戏，如此折腾玩家，不被投诉倒闭才奇怪呢。”
其实，林寻有所不知的是，每一座魇楼只会允许存在一个闯关者，而且，这个闯关者会经受魇楼的严格筛选，普通玩家根本没有机会闯进来，就算不幸闯入，也会受到游戏系统的各种辖制，被合理地送出魇楼，传送至其他任务场景中。
魇楼有三座，也就意味着有三个是被承认的闯关者，林寻是其一，南门是其二，这第三个人，却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除了被承认的闯关者，剩下那些通过歪门邪道进入魇楼的人，同样算是闯关者，只是，他们将受到天道意志的排斥，遭到强烈无比的攻击，比如说，陆青冥，再比如说，石羽。
林寻迈开腿，跨过了一个巨大的阶梯，来到了魇楼顶部。
“在我意识到我有可能被困在了第91层这个事实之后，我就开始往回走。没想到的是，那些原本已经被我打通的关卡，竟然重新被启用，甚至难度还翻了好几倍。我用了几倍的时间重新回到第91层，果然看到那个‘我’，还好端端地坐在沙发那。”
“在尝试了将近百种的破关方法之后，我成功破解了第91层的秘密，将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亲手杀死。在我第二次抵达第121层的时候，我再一次看到了那漫长无比的阶梯，我只好再一次返回91层，果然，‘我’还活着。”
“你让我在91到121层之间徘徊了足足两百三十次，我杀人都杀得麻木了。”
这棵庞大茂盛的梦归树在风中摇曳着，像是对他的无声回答。
林寻冷着脸，问了一句：“人王之子……不，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天道主，你这么玩我，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梦归树在夜色中微微放着光亮，像是栖息了满树的萤火虫。
这种光亮，给人一种莫名的希望，让人心驰神往。
但，林寻很清楚，那是一种危险，如果靠得太近，就会迷失自我，像树底下那具破烂的尸体一样，成为大树的养分。
“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玩死了很多人。”林寻不认得那具尸体的主人，却为她感到悲伤。
她狰狞的表情，瞪大的双眸，透露着浓郁的绝望气息。
她一定是拼尽了最后一滴血，满怀着巨大的不甘心而死。
“你所经历的这些，与当初的我相比，如何呢？”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大树的树身攀附着一根柔弱的藤条，藤条的最顶端，挂着一粉红尖儿的花骨朵。
刚刚的说话声音，便是从这花骨朵内传来的。
林寻皱眉：“人王之子，被你玩弄于股掌的，不仅是我吧？玩家联盟，厌术国，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势力，统统都在其中。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将这些公之于众，你会怎样？”
人王之子坦然回答道：“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会失去众人的信仰，从高处跌落，变成蛮荒沙洲中随处可见的砂砾。”
“哦？”
人王之子无所谓道：“所以，我不会让你这样轻易离开。如果你想要拼死反抗，那么，树下这个叫石羽的女人，就是你未来的榜样。她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拼死战胜的，只是我的一缕渺小的意志，而她的魂魄，将被困在梦归树中，永生永世，每天重复着与我的战斗。”
林寻不语，面色凝重。
他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对方也完全没有必要撒谎。
实力差距摆在这里，谁也不是天道的对手，想要战胜天道，唯一的途径就是遵守规则，以规则来致胜，一如他在魇楼中所学到的那样。
“林肖衍，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如果没有他这个变数，今日大计会更加顺利，你也会更听话。”
林寻抿了抿嘴：“林肖衍？”
“林肖衍在暗中推波助澜，让你得到了许多便宜，若不是他打坏了91层关卡的大门，暗中替换了我的意志，你想要见到我，还得再过两百年。”
听了这个话，林寻心中的许多猜测，都有了答案。
林肖衍，果真是个手伸得极长的人，林寻甚至都有些开始期待与他相见的一幕了。
想必，这得是十分刺激的场面。
“你让我在任务五中看到了那些画面，我原以为那是游戏系统的杰作，可在塔中的这大半年时光，终究还是让我想明白了，那是你的杰作。你的确是处处在对我进行暗示，刁难我，想要让我认可你那荒谬可笑的理论。”林寻冷淡道。
人王之子早已经与天道成为一体，他的意志已经被天道意志深入同化，这一点，他是不自知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而且，我也已经累了。”话音未落，花骨朵表面瞬间布满裂纹，金色的液体从裂缝中缓缓渗出。
“我从远古走来，从害怕到质疑，从质疑到认可，从认可到拥护，直到今日，我终于认识到，哪怕我拥有净化魂魄的力量，与天道主齐平的地位，我也无法战胜自己。我曾经无数次洗涤自己的魂魄，想要洗去其中的贪嗔痴，直到今日，我也没能成功。”
花朵内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也不受这寒风冷雨的影响。
林寻站在夜色风雨中，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