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助手的身体在他的耳朵边回响起来。
“林寻，恭喜你。你收获了一道纯度为85%的信仰之力，我已经替你储存在灵力种当中。”
林寻眼中挑起了一抹怒意。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你杀的他？”
修炼助手不以为意：“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他也已经中了囚阵的余毒，趁着他还活着，将他的信仰之力收割，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地体现他的价值啊。”
竟然真是它做的。
林寻怒火中烧，几乎要把牙齿咬碎：“我允许你这么做了吗？！”
这对三尾而言，岂不是活生生的打脸。
一路奋勇杀敌，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死，回头却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林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驱使他们去做苦工，驱使他们去战斗，不也是没有考虑过他们的生死吗？”
“更何况，这只是一些异族生物，他们就跟那些家畜一样，生存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主人创造利益，难不成你养鸡，养鱼，栽树，都还要考虑替它们养老送终？”
它说着，停顿了一会儿，语气缓了下来。
“林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现在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觉得我这番行为伤害了你的感情，这个我是可以理解的。”
“你一旦冷静下来，就会知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帮助你更好地成长。在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里，杀人夺宝是正常，欺压奴役也是正常，你是要成为一方霸主的人，只有把心肠变成铁石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成为霸主，活到最后。
活着，活下去。
所有人都希望他活下去，包括这个死得十分无辜的三尾。
可是，
活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是为了目睹眼前这种情景吗？
林寻从来没有想过要踏着别人的尸体前进，至少不是踩踏着这些人的尸体前进。
修炼助手的这一番话，让林寻突然意识到，那种不争不抢、休闲娱乐的日子，可能要一去不复返了。
他甚至开始惶恐，想着如若有一天，修炼助手要杀死小凤凰来提取它的信仰之力，那他能不能接受。
林寻阴沉着脸，瞪着天空中的那一团彩色云朵。
没有答案！
这个问题太难了！
没由来的，他感觉胃部传来了一阵恶心的感觉。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米迦勒之戒的空间中出来的。
脑子里似乎还在回响着修炼助手的那句话：在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里，杀人夺宝是正常，欺压奴役也是正常。
在梦魇国度的游戏里，只有玩家才是人，只有玩家才有资格拥有人权。
玩家至始至终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被赋予了无限重生的权限，背后站着如同天神一般的系统。
一兵一卒，一草一木，它们的死亡只是回归数据流，系统早晚会赋予它们新的身份，让它们重新为玩家服务。
NPC生存的意义，就跟现实世界里的鸡鸭鱼一般，或许，比它们更命贱。
“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具人，我有什么好震惊的？”林寻心里有这样一道声音在回响。
道理他都懂，偏偏真的很难接受。
他忽然有一点理解墨沧桑的那种感情，有时候，虚拟与现实的壁垒就是那么薄弱，薄得像是一层水雾，在不知不觉中就蒸发了。
吹了吹冷风，林寻的心境渐渐平复，他开始认真思考修炼助手说的话。
“这可是战争，死亡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死去的只是一些最低等的工具人。”
“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尽快适应这种生活。”
“我必须要摆正心态，心慈手软只会让我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林寻踏足在这片土地上，茫然地环顾四周，四下皆是尸首，就连风都染上了血的味道。
孤独如寒风一般吹遍了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这一片血腥的战场，挑起了他内心最原始的愤怒。
不爽，很不爽。
一个手握着三叉戟的黑色影子向他飞袭而来，刃尖擦着他的脸颊而去，将他的脸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印子。
“怎么，你不躲？”
“呵呵。”
林寻冷笑一声。
回头，他看到了那个偷袭他的家伙。
察觉到了林寻不善的目光，那人的嘴角带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啊呀呀，干嘛这么盯着人家啦。”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空中开始飘雨。
那人却摘下了斗笠，褪去了夜行衣，露出了层层包裹下曼妙的躯体。
是个女人？不，是男人！
身材很像女子，那张脸却是胡子拉碴，十分丑陋。
偏偏是这张丑陋的脸，做出了如怀春少女一般娇羞的表情，让林寻的胃部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小哥哥，不要这么凶巴巴的嘛，人家只是奉命前来办事而已。”
“小助手，我可以使用那一次大神援助的机会吗？”
在得到了小助手的回答之后，林寻扶着额头，蹲下了身。
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在外人看起来，现在的他是那样可怜又无助。
“瞧瞧，这就认输了吗？你脆弱的样子，可真好看啊，人家都想抱抱你了呢。”
胡茬脸伸出了细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这对墨绿色的眼睛闪着光，不怀好意地盯着林寻的背脊。
完美，这可真是他见过最完美的男人。
只可惜，他是敌人，如果他不是敌人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
林寻大笑着，猛然起身，眼中闪着光，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步跃出，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欺近了胡茬脸。
“我很赶时间，所以……”
胡茬脸惊疑道：“你，你的气息怎么会变……噗！”
他神情错愕地低下头，却看到了叫他惊悚的一幕：他的目光居然穿过自己的身体，看到了身后的草地。
腹部被撕裂了一大道伤口，这洞足以塞下一个成年人的拳头。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胡茬脸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从天而降的剑影。
那道剑影撕裂了他的身体，只是瞬间便将他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