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何错之有！
她这是在救世，她没有错！
月曜本就是个性情高傲之人，想让她承认自己做错了，那比杀了她还痛苦。
林寻把她的这一切行为看在眼里，也没有多做评论。
“你完了，你完蛋了，嘿嘿嘿……”
鱼骨顶端的黑影窃窃笑着，抚摸着身下的鱼骨坐骑：“人类可真是有趣，这也难怪天使会乐意圈养这个地方，他们的挣扎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表演！”
月曜不能离开阵眼，无数血红色的丝状物裹住了她的四肢，将她牢牢地钉死在阵法上。她身为开启阵法的人，却已经失去了对阵法的控制，她能感觉得到体内的能量正在飞速流逝，这个该死的阵法，想要榨干她的鲜血和生机。
“呼……嗬……”月曜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一道白影从远方的石塔下飞速而来，将自己的双手摁在了地面闪烁的阵法之上！
“族长？”月曜认出了这道白影，“你来做什么，还不领着你的族人速速避难去？”
“覆巢之下无完卵，哪还有避难一说！”
其实，现如今的族长赤手空拳，又伤痕累累，仅凭着一腔热血冲上来，也多半只能像其他族人们那样，成为法阵的聚灵石柱，很可能不会对这场战役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但，他是族长。
成为族长的那一天，他就向先祖们发过誓，要保护所剩不多的族人，哪怕是牺牲自我也在所不惜。
这是他身为一族之长的责任。
鱼骨坠在了法阵上空，沉重的身体带着足以将世间万物染黑的邪恶气息，可硬是没能落下来，族长与月曜以生命为注的死扛，硬是扛下了鱼骨的这次撞击。
黑色的能量物质从鱼骨体内倾泻而出，如瀑布般悉数倒在了法阵上，染脏了法阵内的纯净气息，作为法阵的阵眼，月曜当时便觉得胸中气塞，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无数负面的念头，几乎要把她逼疯。
它低鸣着，再一次升空。
尾巴扫在了法阵上空，也不知是打烂了什么东西，只听得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声此起彼伏，直到这鱼骨钻入云层中，这恐怖的响声才算是结束了。
月曜二人如遭电击，面如死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法阵上空的灵气流动被破了！
这意味着法阵再也不能吸取周围的天地灵气，只能靠人力硬抗！
族长倒下了。
他的生命能量在刚刚那次撞击过后，已经被法阵完全吸收，可他硬是强撑着一口气，将法阵内的黑色能量全部收进了自己的体内。
这可是能够侵蚀灵魂的邪毒，寻常人只是瞥一眼便会心神不宁，若是吸收了一丁点都会直接发狂，可族长愣是忍着比烈火焚烧更剧烈的疼痛，将这些邪毒完全收了起来。
在过度吸取黑色能量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像影子般漆黑，只有一双眼睛还是明亮的，他就用这双尚且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族人们。
他举起了右手，握着空拳，敲了三下自己的眉心，这才带着苍凉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族长……他在召唤我们。”
族长最后的声音，通过他的灵魂余温传递给了每一个活着的族人，而林寻也听到了这震撼人心的感召之声，并且通过直播传递给了现场的观众。
“战吧，哪怕是全军覆没！”
“战吧，哪怕是只存下一口气，也决不投降！”
“战吧，我们是神的后裔，我们虽死犹生！”
他们的先祖便是不畏黑暗，奋勇向前的，即便辉煌早已逝去，但先祖们的热血还涌动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这是嵌在他们骨子里的高傲！
在族长的感召之下，原本想要逃跑的族人们，都自发地停下了逃窜的脚步，纷纷回到了月曜身边，将自己的双手摁在法阵上。
一个个微弱的光点浮现在法阵上，这些光点亮得很快，熄灭得也很快，每一个光点的熄灭，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陨落。
但，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退后。
直播间的观众们早就被这一幕震撼了，他们疯狂地刷着弹幕，请求林寻上前支援。
他们只能看着直播，却来不了这个被称为“bug”的空间，正是又气又急的时候，也不管主播能不能帮上忙，个个都在喊着“冲”。
“咩咩咩”：主播冲啊，不要怕，还有我们在呢！
“蓝山”：快上啊，你还是不是男人？
“奶声奶气”：帮忙啊主播，你是玩家，你又不会死，小姐姐撑不住啦！
“一枝妖花”打赏主播10个超级花篮，并且对主播说道：“看得姐姐我好生气啊，那黑不溜秋的大鱼是啥玩意儿？主播冲啊，不要给我们玩家联盟丢脸！”
其实，不仅是看直播的观众们热血沸腾，林寻也是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就是NPC，林寻更容易受到同类的情绪感染，他知道这些NPC不像玩家那样可以无限次地复活，只有极个别有价值的NPC才有复活的机会，像族人们这样没名没姓的路人甲，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人是有好有坏的，哪怕这是游戏中的世界，哪怕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人类，但当他们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拥有了七情六欲，玩家们也就很难对他们的死亡视而不见了。
从这一点来看，人工智能系统的确会让玩家有更强烈的代入感，也难怪游戏公司会花费那样高昂的代价去研发和完善这个系统。
话虽如此说，林寻也没有立刻上前帮忙。
他从不做无所谓的牺牲，也从不在游戏中感情用事，没有九成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出手。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举改变战况的机会。
法阵上最后一个光点熄灭之后，林寻动了。
他掏出了怀中的那颗“太阴幽荧”，将其一掌摁在了法阵上。
霎时，手心中的物体迸发出了夺目的黑光，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其中，而林寻的血量也如同被扎漏了的水袋一般狂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