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啊！”
林雨涵慌张不已地跑到小女孩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不断摇晃，想要唤醒她的意识，但却早已为时已晚。
而惨事不只这一件，只见她认识的王大叔，经常陪她爹一起喝酒，两人常常称兄道弟，如今他却被两支利箭射穿了胸口和头颅，惨死当场。
叶大姐，经常给她家送鸡蛋，如今被利箭射穿大腿，然后被士兵追上，乱刀砍死；宁大娘，和母亲一起织过布，还常常给她说媒，如今也士兵所杀，还有韩大夫、陈大叔……
望着一个个熟悉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林雨涵悲痛欲绝，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们都是好人啊，为什么要这样杀害他们！
这时有两个士兵来到了林雨涵的面前，看着手里抱着孩子的林雨涵，他们却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准备了结她的性命。
突然，一道沉闷的号角声传来，两个士兵立马停止了动作，然后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强行拖到了一处空地上。
而这里还有不少幸存的百姓，他们面带恐惧，浑身颤抖地蹲靠在一起，这其中就有林雨涵的父母。
哒哒哒……
一阵缓慢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匹黑色的高大战马出现在了士兵中央，战马上一个身披铁甲的男人正眼神冷漠地看着身下这群百姓。
可当林雨涵抬头看到这男人的面孔时，心头却是一震，有些不敢相信马背上坐着的会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眼眶里突然生出一片水雾，林雨涵心如交割，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是你？云天赐！为什么？”林雨涵心里痛苦地质问道。
这时，两个士兵架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云天赐的脚下。
“巡抚大人，你还是不肯说城中的粮草与军饷放在何处吗？”云天赐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问道。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终将不得好死！”男子咒骂道，然后朝云天赐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云天赐毫不在意地用手擦去铁甲上的口水，然后盯着男子不屑地说道：“我是乱臣贼子，那朝廷又是什么？难道是言而无信的畜生？”
随即他看向不远处那尸横遍野的街道，看着那一滩滩鲜血静静地流淌，他的眼神却愈发冰冷。
“昔日战乱，朝廷兵马不足，于是招安了我们这些流寇，说好的，只要打赢了仗，就取消官府的通缉令，给我们正式的名头。”
“可结果呢？呵呵！”他冷笑两声，然后又道：“我们拼死冲锋，赢了一场场胜利，甚至帮你们处理遗留的叛军，可你们是怎么对我们的！”
他突然咆哮道：“为了不落人口舌，为了抹掉黑点，朝廷竟打算将我们暗中处死！”
“我一百多号弟兄啊！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个血债，又有谁来还?”
云天赐怒目圆睁，手掌青筋暴起，想起弟兄们被坑杀在城内的场景，他就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当时四面楚歌，城墙上全是弓箭手，没有一处可躲避的地方，而他身受数箭后，借着弟兄们的尸体假死了过去，如此才逃过一劫，可他的弟兄们却全部都留在了那里。
后来他找到了残余的叛军，将朝廷的布置和情报全部告诉了首领，让叛军暗中蛰伏，休养生息，等到朝廷以为胜券在握，放松警惕时，就立马疯狂反扑。
所以他们在几天内，连续攻下数城，许多城池守军都尚未反应过，就已经被屠虐干净，而眼前的这座城池是他们拿下的第五座，同时也是放置朝廷粮草和军饷的一座。
“你们这些乡野流寇，本就是戴罪之身，朝廷留你们一命，让你们建立战功，本就是给你们的恩赐。即便有愧于你们，你们也不应该倒戈敌军，屠虐百姓，这是大逆不道！”男子正义凛然道。
“好好好！巡抚不愧是巡抚，这般伶牙俐齿，的确厉害！”
听见男子这般是非不分，云天赐也是气极而笑，直接拍手叫好。
“动嘴，我说不过你！动手，你也拦不住我！我只数三声，若你还不肯透露粮草的下落，我就当着你的面杀掉一人！看看你这官会不会爱戴百姓！”云天赐脸上浮现阴险的表情，赤裸裸地威胁道。
“一！”
“二！”
“三！”
见男子仍不为所动，云天赐直接一挥手，只见一名士兵从人群中拉出一个惊恐不已的年轻男子，然后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抹掉了他的脖子，那喷涌的鲜血也同样沾着男子的脸上。
这让这位巡抚的表情立马变得不安起来，他没想到云天赐是真的会赶尽杀绝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着惶恐不安的男子，云天赐微微笑道。
“一！”
……
又是三声过去，男子还是闭口不说，于是又一位百姓死去。
紧接着第三，第四位，直到……
“住手！”
人群中，林雨涵泪眼如花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冷血残酷的男人，她的心疼痛不已，像是经历了千刀万剐，变得千疮百孔。
而看到林雨涵出现的那一刻，云天赐的神情明显一怔，显然不知晓林雨涵竟然也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
云天赐的话还没问完，就听到林雨涵那带着哭腔的大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杀这些无辜的人？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云天赐，你告诉我！”
一连串的询问，让云天赐无言以对，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喊出他名字的女人，这个陪伴关心过他的女人。
“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吗？”
“即便如此，我都始终相信你会回来找我！始终相信你的承诺！”
“可我没想到我等来的会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你！”
“为什么你会这样？你告诉我啊！”
一颗颗泪珠从林雨涵的眼角滑落，她心中的美好，她心中的憧憬，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泡影消散。
一想到，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一想到，那些人都是被自己心爱之人所杀，她就觉得一切好陌生，好冰冷，好想逃离这个噩梦。
“对不起！”
看着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孩，云天赐心中同样无比难受，他想过无数种回答，但最终只能化作这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