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前辈们的各种套路,早川谷面不改色,问一句答一句,反正他正的发邪,根本不带怕的。
神良博司也是丝毫不慌,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做过最坑的事情就是在早川谷旁边放大声音看偶像剧,问就是故意的。
“11月15日,你在哪?”
“医院。”两人异口同声。
“跟谁在一起?”
“早川谷\/神良博司前辈。”又是异口同声。
山本裕之跟竹吉久雄嘴角抽了下,你俩这时候要不要这么整齐?
“神良前辈就在旁边,现在就可以去问!”早川谷一脸诚恳。
“早川也在旁边,现在也可以问。”神良博司肯定的点点头。
负责询问的两人再次抽了下嘴角,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们真的很想说……
神良,你终究是被早川这孩子同化了!
早川,你还是收手吧!给总务处留一个正常人吧!
“早川警官,你是从哪里知道宫本泽平会被劫车的?”
“监控。”早川谷淡淡说道,“我有查看内部监控的权限,疗养院前脚出事,后脚押送车离开监控。”
“劫囚当时是我的猜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我在联系了吉田长官后,就跟神良前辈赶了过去。”
贴心的隐瞒了神良博司是被他打晕扛走的事情,虽然整个总务处看过监控的都知道了,但这种往上交的视频,还是得给神良博司留点形象。
“那在这之前,你在干什么?”山本裕之继续问道。
“睡觉。”早川谷耸了下肩膀,“手机你们可以拿去查,平板也可以。”
他调了疗养院和局里监控是事实,在这之前已经做好处理,他们想查也查不出什么,而且在自己养伤时间,他确实有睡觉,毕竟铁打的人不睡觉也得报废。
“你跟宫本泽平什么关系?”
“仇人。”早川谷微笑,“我后腰上的伤就是他打的,因为他我差点死掉,后来又因为他的手下暗杀我,导致伤口裂开卧床静养,再后来有人劫他的押送车,我在IcU里躺了48小时才捡回条命,说仇人我觉得我脾气已经很好了。”
要不是这家伙,他早就在办公室跟其他人一起奋斗了,哪里还躺在病床下来走两步都困难,甚至每天睁眼闭眼耳朵旁都是偶像剧的声音。
简直恨到牙痒痒了。
山本裕之朝早川谷使了个眼色,差不多行了哈,个人情绪带多了可不利于你参与宫本泽平的案子。
早川谷接收到信号,立马说道:“但我敢保证,我对他这期间所有的行为没有一丝个人感情,都是按照条例办事。”
山本裕之满意了。
接下来问题无非是套路陷阱,两人照常回答,就连宫本泽平被早川谷背着走,露出来的脚脖子什么颜色都说了出来。
这倒是让询问的两人有些诧异,都那种情况了,这俩竟然还能关注人家的脚脖子,也是没谁了,同时再次肯定了早川谷的实力。
真是一如既往的偏到正头!
结束后,摄像机和录音笔收起,笔录上两人挨个签字摁手印,山本裕之看了一眼放进档案夹里。
“好了,你俩可以好好休息了。”
打扰两个伤员休息太久不好,尤其是早川谷从IcU出来没多久,脸色看起来苍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神良,你好好养伤,还有早川也拜托给你了。”竹吉久雄一脸歉意的说道。
让一个伤员照顾另一个伤员,听起来很不地道,但这也是没办法了。
“没问题,你们忙你们的。”神良博司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早川这边有我,他翻不上天。”
“?”听到最后一句话,早川谷一脸震惊的看着神良博司。
什么叫他翻不上天?
但是早川谷可以带着你一起翻天!山本裕之和竹吉久雄麻木的想着。
“那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两人各自提着包朝病床上的人道别,“有空了我们会过来看你们。”
“好的前辈,前辈慢走。”
“慢走。”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病房内的和谐气息被打破,神良博司转过头杀气腾腾盯着早川谷,早川谷转过头直勾勾盯着神良博司。
“你竟然要删我的偶像剧!”
“你再看偶像剧我就全给你删了!”
离开病房的山本裕之没忍住叹了口气,眉头都快拧成了结。
“我觉得把他俩调一个病房就是个错误。”
原本神良博司多正直的一个人啊,可以说老古板一样的存在,自从跟早川那孩子混起来,人也开始歪了。
“不调一个病房也晚了。”竹吉久雄默默说道,“还记得加濑说的吗?”
“早川就跟孢子一样,谁来了都得沾点走。”
“果然还是自己带出来的孩子自己了解。”山本裕之摇了摇头,拎着手提袋跟搭档踏出了医院。
“希望加濑不要被早川同化了。”
不然就真的没法子了……
……
站在镜子前,降谷零拿着刮胡刀刮掉下巴上的胡子,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头皮上,卫生间还充斥着水汽。
他的手臂上缠绕着纱布,但边缘已经被打湿,他也没有想管伤口的事情,只是做着别的事情。
洗干净脸,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疲惫的自己,双手搭在洗漱盆,闭上眼低头深深叹了口气。
上辈子离开组织后,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恢复正常生活,中间还有三个月的考察期。
说实话,那一年他没怎么睡过好觉,跟在组织里一样,睡眠时间只有五小时,剩下睡不着的时间他都在处理案子。
如果实在是没有案子,他就出去多锻炼一圈,尽量不让自己空闲。
那时候诸伏景光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干脆直接跟他搬到了一起。
这种阴影不是能够轻易消除的,日积月累下,如果不进行正确的心理疏导是很容易出问题。
降谷零也拒绝过,表示他自己一个人没问题,而且还有按时的心理疏导,但诸伏景光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当然知道降谷零不会被这种事压垮,但他也知道,这种时候陪伴是必不可少的。
就像当年早川谷对他那样。
那时候诸伏景光刚脱离组织也是各种不适应,可早川谷那家伙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按时的心理疏导,拜托了同部门的同事前辈们多加照顾,私下里又拜托井上康成重新弄了单独号码,让他能和高明哥偶尔联系。
有时候中村树一跟上野弘治还会在宿舍拉着他打牌,他甚至还疑惑的问过他们,为什么要把珍贵的休息时间拿来陪他消遣。
‘早川说的。’上野弘治叼着烟看着牌面,思索着下一步出什么,‘你刚脱离组织,正处于不安的状态,让我们有空了多过来跟你交流,省得你脑子里想乱七八糟的。’
‘他说你心思多,没那么容易放下戒备心,让你多跟我们玩玩就好了。’中村树一伸头看了眼上野弘治的牌,然后又缩回脑袋,‘等你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即使那时候的早川谷在所有人心里已经是个死人,可不管谁的生活里,都夹杂着早川谷的影子。
尤其是诸伏景光,他不在,但他处处在。
所以在早川谷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后,好像大家都走出来了,又好像都没走出来,甚至还会想,哪一天说不定人就回来了。
诸伏景光每次跟降谷零聊起来时,两人都会感叹早川谷将所有人保护的都很好,当年那个单薄的肩膀在后面的日子里扛下了一个又一个重担。
有时候诸伏景光会想,早川谷在难得的休息日独自躺在宿舍会不会感到孤独,又或者卧底回来,无人的夜晚会不会半夜惊醒。
早川谷好像有他们的陪伴,又好像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现在大家都重来一次,看起来掌握着先机,其实最后还是云里雾里,那个属于早川谷自己的世界,他们还是没踏进去。
“波本,你好了吗?”
“好了。”降谷零抬起头,“我等下出去。”
“好,记得把头发吹干。”诸伏景光叮嘱了一声。
“知道了。”降谷零又站了两分钟,这才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站在卫生间门口,诸伏景光眉宇间也是带了丝阴郁。
再次回到组织,虽然那些人应对起来如鱼得水,可某些事还是重来了一遍。
降谷零依然没摆脱朗姆的监视,而自己依然要在琴酒的眼皮子底下开枪解决一个又一个生命。
想要拿到代号,就必须在一众新人中脱颖而出,他们可以有所保留,但也只是一点点。
道德和责任再次陷入拉锯,当初噩梦般的画面再一次变成现实。
没人想看同样的面孔再一次死在自己手里,他一点也不想,但他没有办法。
他还记得自己在执行完任务,背着琴袋撤离的路上,路过的那辆老爷车,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的车牌号。
琴酒,就在他们任务地点的不远处,死死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一丝不对,等待自己的只有一颗子弹。
恨吗?当然恨。
诸伏景光不只是恨琴酒,他恨着组织里每一个拿人命当牲畜的人,尤其是上面那位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无数性命的boSS。
在重新回到组织的时候,他甚至有想过对琴酒下手,直接顶了琴酒的位置,可最后他想到那个可怕的蝴蝶效应,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能冒险改变任何一个关键人物,他承受不起蝴蝶效应带来的损失。
等卫生间吹风机声音停止,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门打开,降谷零看到诸伏景光提着医药箱站在门口。
“怎么站在这里?”
“等你吹完头发。”诸伏景光拎着医药箱走向沙发,“你伤口该换药了。”
降谷零经常会打湿伤口,就如同自虐一般,诸伏景光知道幼驯染为什么会这么做,所以他只能默默处理伤口,争取伤口不再恶化下去。
湿了一半的纱布取下,底下是皮肉外翻的伤口,诸伏景光小心翼翼的清理上药。
昨天降谷零去打探情报,结果无意间扯入了一场刺杀,现场乱做一团,不小心被流弹打伤了胳膊,好在只是擦伤,并不是穿过皮肉。
“别逼自己太紧了。”诸伏景光说道,“进度已经很快了。”
“我知道。”降谷零闭上眼,有些颓废的靠在沙发上,“我只是希望,再快一点……”
只要组织快一点消失,就会少一个生命的流逝。
他已经尽量避免上辈子的悲剧出现,可最后他还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消失,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早川谷在恢复记忆后的崩溃,但他远不及早川谷的痛苦。
如果说熟悉面孔的逝去令他痛恨自己,那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两辈子都亲眼看着人离世,而自己是同样的举动后,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痛苦足够毁掉一个人。
“物极必反。”诸伏景光拉开纱布缠在伤口处,“逼太狠了不一定会达到想要的效果,稳扎稳打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回想到上一世,诸伏景光心里不免是痛苦的,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也有他的一份,重来一次,能救下的不只是早川谷,也有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同样也有他们自己。
他知道降谷零有点着急了,可有些事情急不得,他们必须拿到代号走上组织领导层,确定了跟上辈子得到的信息一样,才能将手头的证据交出去。
不然万一出了纰漏,造成的后果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弥补,而且以上面那些人多疑的性子,很难不怀疑他们两个底层到底怎么拿到的证据,会不会是组织安插的卧底。
所以一切都要合理化,必须合理化。
“好了。”看着包扎好的伤口,诸伏景光拉下幼驯染的衣袖,“别再沾水了,伤口发炎容易发烧。”
他们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漏洞,也不能让别人抓住机会给自己造成影响,更不能引起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