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塞留第一次微笑起来，同时也将茶杯放下。
“何以见得？”
“只是因为你反应罢了，仔细想想的话，身为一名经验老道，已经对于人类社会中的各种套路熟络，并且还推动了舰娘管理会的诞生与管理者，你不应该不知道这个实验成功的重要性。”
“然而即便是这样，你们依然选择加入到其中。对，这甚至不是你个人的决定，而是整个舰娘管理会的决定。”
钟羽凝视这黎塞留的眼睛，“你们肯定知道了某些决定性的证据，这个证据能够证明人类目前根本没有办法加深对舰装的理解。而你们加入到其中的原因……是为了控制，对吗？”
“大部分是正确的。”
黎塞留依然维持着之前那样不变的语调，即使她的神色已经变为了真的微笑，“我们的确选择了加入，但是并不代表着对于某些人而言，舰娘管理会在帮助曙光计划。”
也就是说，舰娘管理会在明面上并没有帮助曙光计划，甚至有可能对于曙光计划的人而言，舰娘管理会的态度是禁止。
此时，钟羽的脑海当中浮现了一个名字，一个男人，“劳伦斯，他就是你们舰娘管理会的人，至少他的实际身份是。同时，他也是你们派入到曙光计划当中的人。我想，这样的人应该不少吧？”
“嗯。”黎塞留微微点头，眼前这个提督，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确实小看了他。本以为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没想到是关于曙光计划的事情，说实话，在他说出来的时候，即使是黎塞留也小小的吃了一惊。
曙光计划的保密性理应是最高级别，而他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足以说明这个人对于曙光计划并不是一知半解，他显然知道目的是什么，同时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警告。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黎塞留发觉眼前的这位提督应该算是她们这边的人，跟劳伦斯一个性质的人。也由此萌生出了要不要拉拢下钟羽的想法，仅凭自己的实力就能查探到曙光计划的大概内容，要是加入自己这边的话，肯定会方便许多。
所以她顺着钟羽的话说了下去，打算看看钟羽的反应是什么。但对方的思维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活跃，原本黎塞留还以为自己要再多说几句，透露一点消息之后，对方才能意识到这个事实呢。
得到黎塞留肯定的答复之后，钟羽也不像之前那样凝视着她了，而是拿起茶杯来向后靠去，润润自己有些干燥的嗓子。
虽然是有些不一样的花茶，但在美味这件事上，毫无疑问是顶级的。钟羽长出一口气，这么简单的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此行已经非常值得了。
“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钟羽提督？要加入我们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您能够回答。”
“请说，我会看情况回答。”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曙光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那为什么还要特意派人去监视渗透呢？从你的态度来看，你们应该是非常确信这件事不可能成功的。”
钟羽已经理解了为什么舰娘管理会会选择参与到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就算这件事情没有威胁，但它至少是一种可能性。任何对舰装研究的突破的可能性，对于舰娘们来说都是无法承担的后果。
可这样一来，这不就显得黎塞留承认的人类无法破解舰装很奇怪吗？既然已经确信了有绝对的证据，那为什么还要耗费人力物力去特意渗透一个无法实现的计划？
“我可以为你解答，但你要答应个条件。”
“……什么？如果是加入你们的话，请恕我拒绝。”
钟羽的目的达到了不假，可是与之伴随的是更深的好奇心，关于为什么舰娘管理会会参与到其中，难道有什么不得不参加的理由吗？
“并不是，只是希望如果我们向你提出需要帮助的请求的时候，你能仔细的思考，要是能同意自然最好，拒绝的话也没关系。”
“就这样？”
“就这样。”
对于黎塞留而言，要明白她们的目的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知道了上面那些事情的钟羽，回去之后细细思考，肯定能够想通。但起码，现在没有想通，借助着这个提出个简单的条件，让对方产生好感，这样一来，哪怕后来对方想通，也不会太在意，反而还可能好感再增。
这招以退为进，黎塞留可以说是屡试不爽。前面也有提到过，钟羽能够在曙光计划隐藏的很好作为前提得条件下调查到那种地步，怎么想他都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提督。
“好。”
“简单来说，我们需要的是可控。不论是不在意曙光计划，或者是破坏曙光计划，其本身的目的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人类们想要找到替代舰娘的办法。至少一部分人认为这件事相当重要。就算我们阻止了，恐怕很快也会有其他的计划诞生。不如说我们的阻止本身就是某种信号。”
“倘若不管的话，那可能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放大，某些高傲自大的人们大概率会开始针对舰娘们，这同样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你们选择让自己的人加入到其中，然后掌控局势，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黎塞留轻轻点头，钟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就这件事而言，他跟黎塞留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用曙光计划来让反对舰娘的人获得一个宣泄口，以此来让他们的所作所为可控。同时借助着曙光计划来获得各种支持，由此来方便舰娘管理会。哪怕曙光计划被暴露，被质疑而破产，那也没关系，自始至终都只是人类在主导这一切而已（至少对于人类而言）。
大不了下一次类似曙光计划这样的行动再次渗透进去就可以，不，甚至不用渗透，直接成为发起人之一就可以。
……好强。
钟羽看向黎塞留，敬意油然而生。
“最后一个问题，让你们坚信无法实现的理由是什么。”
黎塞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抬起手，仅有食指和中指伸出，然后以均匀的速度在空气中下滑了十厘米左右。
接着，钟羽未曾设想过的东西出现在黎塞留的身前，那是几块悬浮的全息屏幕，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无法做到的事情。
钟羽的大脑白了一瞬间，对于他来说，这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这个东西的出现。
全息投影……
他无意识地稍稍颤抖着伸出手，像黎塞留那样伸出食指和中指，但并非像黎塞留那样下滑，而是在空中划了一个三角形，最后到顶点的时候再像黎塞留那样下滑。
熟悉的窗口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与黎塞留充满震惊的目光。
唤起窗口的默认手势就是刚刚自己比划的那下，但是这份科技，属于的可是——曾经钟羽那个时代的人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