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大唐真实的样子吗？朕现在看到的东西不真实吗？”
李承乾听得满头雾水。
吴正义笑道：“当然是真实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应该对现在的一切有正确的认知。”
“你看，没有我出手，你们不是把大唐治理的很好吗？”
“你要思考的是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原因。”
“不要总是怀疑自己，纵观历史，就皇帝这一职业而言，庸君才是常态，明君和昏君的出现都是小概率事件，你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是站在了皇帝序列的头部。”
“不要想着成为你阿耶那样的皇帝，他的成功充满着天时地利人和，即便是和历代的明君相比，他也算是个孤例，大概只有始皇帝可以和他达成的成就相比。”
“他看似做的很好，但却不应该成为你和大唐后续帝王的榜样，李世民就是李世民，独一无二。”
“况且大唐未来也不需要他那样的帝王，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帝王，任何想要成为李世民第二或是李承乾第二的人只会让大唐变得不稳定。”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不教李象的原因吗？”
李承乾恍然：“大唐需要的是稳健平庸的皇帝，是这样吗？”
吴正义点头：“平庸不平庸不重要，关键是要稳重，能够延续既定的路线安稳的走下去。”
“大唐不需要太多的明君，更不能为了成全某个皇帝的美名而牺牲大唐的整体利益。”
李承乾沉默了很久，直到吴正义离开，都没有再说话。
吴正义的话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无疑是种严重的打击。
世间的父亲没有不望子成龙的，希望自己的后代比自己更优秀，皇帝也不例外。
但是吴正义说的没有错。
未来的大唐更多的是需要守成之君。
取舍总是很难，尤其是在大唐的延续和后代的成就之间做选择，更是痛苦。
知子莫若父。
李象虽然显得有些轻浮，但是能力、见识都不差。
李承乾一度认为李象可以将大唐带上更高的高峰。
但吴正义的一席话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吴正义没有提李象，那就意味着，在他的眼里，李象就是一个庸人之姿。
李承乾有些难以接受儿子会不如自己。
他找来了李象，好好考校了一番。
事实证明，吴正义不教李象太多东西是对的。
李象很聪明，聪明到李承乾非常怀疑他是吴正义的崽，而不是自己的。
但问题在于，李象对于治理国家完全没有兴趣。
他之前的推测是错的，又不完全错。
吴正义不教李象恰恰是因为他太聪明。
一个聪明，又是皇位唯一合法继承人，还对治理国家不感兴趣的太子，教他的越多，反而对大唐的未来越不利。
还不如让他做个半瓶水，靠着臣子的辅佐来治理大唐来的更好。
李承乾把李象赶回东宫，心里是五味杂陈。
他有些不甘心，又亲自去了国侯府，想看看吴闵是怎么给李淳上课的。
只是他来到国侯府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不只是吴正义不想教太子，吴闵对于李淳这个皇太孙也很不上心。
李淳在宫里是个乖宝宝，一到国侯府就放羊了，和国侯府的孩子在物理上打成了一片，小小年纪就是满身的匪气，简直就是小号的吴靖吴姝。
李承乾考校了一下小孙子。
李淳小小年纪思维就清晰，说话做事都很有逻辑，很好的继承了父母智商高的优点。
放到以前，李承乾会因为孙子的聪慧而高兴。
可现在见识到吴闵对孙子的教育方式，他就很头疼了。
又是一个注定要废掉的天才呀！
吴闵在李承乾眼里就是小号的吴正义，这么多年下来，他能看出来，吴家父女根本就是两类人，吴闵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全盘按照吴正义的安排行事。
但是她对未来的皇位继承人采取的态度与吴正义是一样的，那就说明，她对大唐未来的皇帝有着同样的想法。
大唐不需要明君，只需要守成之君......
吴正义的话再次得到印证，李承乾的心里更难受了。
明明是更有前途的继承人，却是败在了自己太聪明上。
多少有些讽刺呀！
心里堵得慌，他只能去找皇后倾诉。
然后......一个人难受变成了两个人一起难受。
皇帝两口子相顾无言。
直到平安公主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夫妻俩对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
儿子和孙子不行，闺女总不能也不行吧？
天真烂漫的平安察觉到父母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对，都没敢说话，脚底抹油就要溜号。
“平安，你去哪？”武训叫住她。
平安忐忑的停住脚步，强装镇定的回头，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阿耶，阿娘，女儿约了嫂嫂去买衣服，嫂嫂要等急了，女儿先退下了。”
说着她再次脚底抹油。
不过武训快她一步道：“你嫂子在学院给学生上课，哪有时间陪你逛街？”
“过来，为娘和你阿耶有话与你说。”
谎言被拆穿，平安只好灰溜溜的回身：“您二老有什么事就直说，别用那种眼神看人......”
“平安，阿耶想让你去琼崖跟着你师祖学习，你可愿意？”
闺女直接，李承乾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武训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平安：“机会难得，你要是愿意，为娘带你去找你二姨。”
平安挠挠小下巴，眨巴着美目问道：“听说师祖就在国侯府，为什么还要去琼州？”
“不会是师祖给阿耶说了什么，您受刺激了，想让女儿去贴大哥或者是小淳儿吧？”
李承乾夫妻闻言，都是一怔。
“这话是谁给你说的？”李承乾沉着脸问道。
平安摊摊手：“要是这个原因，那您和阿娘就别想了，师祖不会收我的。”
“就算是二姨出面，估计女儿也学不到您二老想要的东西。”
武训拉住她的手臂，严肃道：“回答你阿耶的问题！”
“真的要说吗？”
“要说！”
“是嫂嫂一早就告诉女儿，一定不要去参与任何朝堂上的事情......”
李承乾夫妻闻言，再次对视。
他们这个儿媳不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