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此前安慰刘行之是因为医者仁心，现在实话实说是对医学的尊重。
刘行之感觉自己的头脑一片混沌，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父亲的身影。
刘恒之，他的父亲，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今却成为了无法自理的植物人。
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的内心充满了无法承受的痛苦。
他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他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他却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伤和失落。
“我……我可以见他吗？”他艰难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悲痛。
医生点了点头，领着刘行之来到刘恒之的病房。在那里，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父亲，面容平静，仿佛在安详地入睡。
刘行之走到床边，轻轻地握住父亲的手，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父亲，您听到我说话吗？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然而，床上的刘恒之毫无反应，闭着眼睛，再也无法和儿子交流。
这一刻，刘行之的内心彻底崩溃，他的眼泪如雨水般涌出，无法停止。
他意识到，面对现实，他已经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依赖父亲的指引和支持。
他必须要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的父亲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再也无法与他分享他的人生和成就。
不过往好处去想。
至少父亲还活着……
医院病房内，刘行之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神情沉重，心思万千。突然，一位身着正式服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与众多医生一同进入病房。
“刘行之，你爹他……”来人正是夏国科研部的部长，孙汉荣。
孙汉荣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同时也充满了对刘恒之的思念和关切。
身上的正式服装还没有脱，很明显是从工作中赶来的。
刘行之抬起头，看到孙汉荣的神情，他的喉咙有些发干，难以言表地点了点头：“医生说他变成了植物人。”
孙汉荣走到刘行之的面前，停下来，良久没有说话。他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刘行之，似乎想通过眼神传递出他内心的悲伤。
刘恒之可以算得上是他童年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都是在戈壁滩上长大的，小时候的关系一直很要好。
事实上大了也是一样，只不过最后孙汉荣走上了官途，一步一步的成为了科研部部长。
而刘恒之在学术一途扎根，成为了顶级数学家。
刘恒之闭关研究哥德巴赫猜想期间，衣食用度都是由孙汉荣负责的，做饭的厨师和送饭的阿姨也是他特意安排的。
哪怕是现在，刘恒之也算上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坐在科研部部长这个位置上，身边的朋友本身就不多。
如今，刘恒之就躺在他的面前，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他心里的悲痛自然也是难以言喻。
更何况刘恒之还是国内顶级数学家，除去苏老这一类老前辈之外，刘恒之可以说是扛把子的存在。
这种级别的人才损失对夏国数学界而言都将是一场大地震。
孙汉荣轻声问道:“不能治好吗？”
刘行之双眼无神，摇头道:“医生说了额叶受损，无法治疗。”
孙汉荣注视着刘行之，说道:“我并不是说医院，神农计划有治好他的可能性吗？”
刘行之还是摇头，“秦命曾经给我看过神农二号的研究计划，计划书里明确的说了，无法攻克神经性问题。”
“再培育出来一个额叶根本就不现实，已经不在神农二号研究范围之内了。”
孙汉荣回忆起了秦命提交的那份计划书内容。
除去神经性问题和大脑问题之外，一切问题皆可治疗。
但他仍然不死心，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连复活一个人都能做到，难道连植物人都救不好吗？”
刘行之解释道:“本质上来说都不一样。他是移植心脏，但大脑完好，完全在神农二号的研究范畴之内。我爹他是……”
说到这里刘行之突然间愣住了。
移植心脏。
培育心脏。
两个大脑。
量子芯片！
刘行之的双眼突然就亮起来了，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接着把芯片大脑那个技术研究下去的话，哪怕最后让它彻底实现了大脑的功能，但最后回来的也不是他的父亲了。
只是他们编造了一套算法而已，充其量来说只能算是人工智能而已。
究其本质和秦命还是不一样。
而这时，孙汉荣但一个手下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了进来，小声汇报道:
“孙部长，监控查到了，没有凶手，是一场意外。”
孙汉荣接过平板，搬过一张椅子坐到刘行之旁边，和刘行之一起看起了这段关键的监控画面。
刘行之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但心里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父亲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磕到桌角？
孙汉荣也是如此，不过他还怀疑是不是反科学事件又发生了，毕竟秦命那件事情才过去不久，所以他才派了手下去查刘恒之小屋里的监控。
监控画面开始播放。
此时刘恒之的小屋里地面并没有那么杂乱，没有那么多的废纸和纸团。
而刘恒之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
没过多久，他坐到书桌前开始奋笔疾书，笔动的飞快，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关键问题，但又没有完全想明白。
草稿纸扔了一张又一张，气急之下，他甚至会把一页纸撕下来，揉成纸团到地上。
就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地面上几乎全部都是废弃的草稿纸和纸团了。
但刘恒之扔纸的频率越来越小，最终在13分钟的时候，他一气呵成，把几张草稿纸写的满满当当的。
他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写满了字的草稿纸，把他刚刚写完的那几张草稿纸放到了最后面的位置。
然后又拿起笔，随意的找来几张空白纸，从第一页草稿纸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视频一直都是刘恒之一边看一边演算。
两人直接开启了倍速。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刘恒之才放下笔，拿起那一沓草稿纸站起来，整个人高兴的像孩子一样。
他走到窗户前，把这一沓草稿纸放在阳光下面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和兴奋。
可突然之间，他微微躬身，紧捂腹部，转身想要去抽屉里拿药，就在这个时候，他踩到了一个纸团。
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草稿纸，另一只手在背后胡乱飞舞。
他抓住了椅子，不过这个椅子是带轮子的老板椅，他这么一抓，本身又在后退，等于是给了椅子一个力。
椅子下面的轮子动了起来，他再一次丧失重心，而这一次也彻底无法维持了。
就那么重重的磕到了桌角，然后倒在了地上。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两人看完了这段监控，都陷入了沉默。
刘恒之研究过程中扔的废纸团，还有他一直没有痊愈的胃病，以及带轮子的椅子，这些因素最终构成了这一惨痛的事实。
这只是巧合而已。
没有任何凶手，也没有反科学事件。
孙汉荣把平板电脑递给手下，长叹了一口气。
而刘行之则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刚刚视频里的父亲在动，就好像是在一个虚拟世界里，父亲还活着，不过只能每天重复活在这一段视频当中。
秦命身体损坏而大脑完好，所以我们借助芯片把他的身体修复好，他就复活了。
父亲是大脑损坏了，身体完好。
那么……
我可不可以让父亲永远活在虚拟的世界当中？
刘行之的想法再一次大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