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摸了摸脸颊，知道刺激出了楚老三那到死还旺盛的胜负欲，“哦？哥哥，格局得有多大？”
楚老三轻轻说了一个数字。
郑开奇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楚老三说道：“知道么开奇，这个坂田银时，不光是人口贩子，他是整个病毒计划的源头，是执行者之一，那些日军的生物学家，细菌学家，都是他协商操作的。他的钱，是日本军部特批的一大部分开支，能没有我说的那个数？”
郑开奇恍然大悟。
这个坂田银时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也没想到楚老三竟然有了这么多的收获。
“这事你也告诉了郭达？”
“我去他妈的吧，他那个小人，就是为了钱，我才不会告诉这事。当然，我也不知道他的钱在什么地方。”
郑开奇大失所望。
楚老三哈哈大笑：“你想发财的想法又出了是吧？我只知道，他有个中国情妇，每次来上海都会找她，在那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其他时间都是海军俱乐部待着。你如果能得到那笔钱，记得分给孙物真一些。我告诉你地址。”
郑开奇从始至终，都没跟楚老三说孙物真是他哥哥女人的事实。
他也在考虑，那个孙物真，虽然是国民党复兴社的电讯高手，但上次一见，早就厌倦了纷争，想做个小女人，怎么，会跟楚老三有牵扯？
楚老三的性格，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肯定是赚到了便宜，才会对女人如此神魂颠倒。
那孙物真，究竟是如何认识楚老三，并有了实质关系的？
“你放心吧，郭达不会再审讯你了。”
郑开奇离开了羁押室，去了署长办公室，见到了郭达。
郭达先是尴尬了一会，稍微解释，随即就坦然了许多。
郑开奇说道：“算了酒哥，既然都已经拷打过了，剩余的交给日本人吧。”
郭达笑道：“你以为我乐意？我总觉得，他身上还有点故事。”
“什么故事？”
郭达摇摇头。
郑开奇知道郭达在疑虑什么，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作罢。
下午，日本的车就到了南郊警署，二话不说带走了楚老三。浅川寿在临走前，还跟他聊了一会。
郑开奇当着众人的面跟浅川寿商量，“既然确定了他的动机等事情，能不能不要过多的拷问。”
招呼郑开奇走到一边，浅川寿说道：“不瞒你说，楚家虽然没露面，不过打过电话跟我求情，希望不要扩大影响。”
他说道：“他们一家子人，都没你有情有义。”
郑开奇收敛道：“有情有义不假，那是在为日军服务的前提下。对楚老三的处置最终还是听命令，没意见。”
浅川寿笑道：“其实，我现在是这个案件收尾工作的负责人，渡边大佐现在都在给那个坂田银时擦屁股，我呢，负责给楚家擦屁股。”
郑开奇连忙感慨道：“我就说两位是天皇的左膀右臂吧？还是我说的对。”
浅川寿说道：“上面的意思也是一样，既然坂田银时已经死去，损失无法弥补，那么就降低影响。我可以答应你，不会再拷问他。那你，准备如何报答我？”
郑开奇笑道：“您对楚老三网开一面不再审讯，是您全心全意为帝国着想。”
浅川面色有些阴沉，郑开奇紧接着说道：“我与浅川中佐完全是私人感情，如若今天事情能了，我就知道有个很好的地方，咱们可以去好好玩一玩。”
浅川寿哈哈大笑。他是无女不欢。
“好，我等你消息。”
“那楚老三这边？”
“速战速决，下午枪决。”
这消息来的突然，郑开奇有些懵。
“不用走程序，等秋后了？”
“郑桑，他这个案件有些特殊，不易扩散。”浅川点点头，上车离开。郭达也离开。
是的，不能扩散。
坂田银时的身份和作用不能过度研究，楚家也不会放任一个没被救的家人留在监狱里给他们长脸。
郑开奇感叹着世态炎凉，悲催国运下的人生百态。
所谓豪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他在南郊给了老关打了电话，又通知了小张三，自己回到顾嫂那吃了些东西。
想事情的时候，他习惯吃点东西。
老关和小关爷孙俩进了一楼，郑开奇给他俩讲了那些事情。
老关也感慨，言语间几次看向小关。
不一会，小张三也进来，郑开奇把他介绍给二关。
老关笑了笑，“累了，你们聊吧，我先去警署里看看。”起身就走，临走时看了郑开奇一眼，笑眯眯离开。
郑开奇心里大骂老狐狸。
老关已经知道了郑开奇此举的意义。
叫来了老关和小关，又同时叫来此前没什么接触的小张三，又是在楚老三准备被枪毙的时候，郑开奇的意图，老关只是看看表情就知道的。
不过老关自己离开，并没有带走小关，这就给了郑开奇两个信号。
一，南郊警署历来不受市长管，他老关和付市长不是一路货，警局李局长又很给老关面子，这个上海滩四个附属警署之一的南郊警署，起码在接下来十年里，还是关家的。
老关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小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补上。这个过程凶险无比，不是老关想让谁继承就能继承。
二，郑开奇如果想往队伍里塞人，可以，但是，得向小关表忠心，而且，这已经是老关足够信任郑开奇的表现，希望郑开奇能领情。
这两个信号很隐蔽，老关知道郑开奇的能力，也知道他在南郊还是有牵绊的。这两样，足以让老关试探一次郑开奇。
试探是有代价的，会让人知道他的野心。如果没有李东山的事，今天这个茶话会，老关会直接带小关离开。
正因为他和付市长的关系在老关看来没什么融洽的可能，老关才敢让郑开奇知道他的野心。
郑开奇在落座前想明白了这些，落座后笑容更加迷人。
他跟小关介绍道：“兄弟，今天正好有空，整个特务科，你的小迷弟，小张我给你带来了。”
他们都因为李东山的事情认识，此时也不扭捏，碰杯吃菜。
“什么叫我的小迷妹？”
郑开奇哈哈大笑。
“上次李东山那事，小张是花费了多少心思愣是没查出来他的底细，咱们小点声啊，但是你去了后手起刀落，让李东山避无可避，从心底上就放弃抵抗。”
小张三仰头喝了一杯，心里想着，开奇哥是真能说啊，随便拎个话头就能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