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眼中射出两道冷冷的光，如刺刀直视白清歌，“你说，我猜的对不对？是不是？”
卷缩在车厢角落里的白清歌不再发抖，她依旧把头部埋在臂弯里，一句话未说，像是默认了何江南的话，何江南眼中暗光一闪而过，他放心车帘，转身看向抱臂皱眉的寒云。
寒云见他望来，视线微微一顿，“江南，你说的这些……”
“我说的这些，都是错的。”何江南微微一笑，他对上寒云错愕的目光，身形一晃，藏在衣袖里的匕首瞬间于虚空中斩出一道弧度锋锐的银光，势不可挡的劈向悠然坐在车辕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沈离。
这一下太过突然，角度太多刁钻，是以，沈离没有及时躲过去，头上带的斗笠一下子被劈成了两半，他轻盈的挑开，被黑布缠绕的五指捂住自己的脸，散乱的长发垂落下来，他语调古怪地道:“何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从来没听说雇主做错事，被雇佣的人要被杀的啊！”
“我可没有迁怒别人的嗜好。”一击不成，何江南就停下来，“只是阁下是一切事情的祈愿，不杀了你实在难以消减我的心头之恨啊。”
“阁下在说什么呢？”对方古怪的笑了一下，“刚才不还说一切都是白姑娘的错吗？”
“不不不。”何江南竖起修长的食指摇了摇，气度从容淡定，“我刚才的一番推理，漏洞百出，错误荒谬，简直是胡乱掰扯，这若是以往的白清歌，再怎么虚弱心情不好，也早就跳起来要和我理论了，但是反常的是，她居然这的默认了，默认了我这个随口胡扯的推理，于是我心中不确定的猜测这才算是彻底被证实了。”
“哦？什么猜测？”沈离还在装傻。
何江南倒是不介意他装傻，双手负于身后，莞尔一笑，“白清歌神思恍惚，神情恹恹，不是因为自己丢了弟弟，而是因为她被你控制住了，一开始我还没想到你能用什么控制他，可我忽然想起来，寒云和我说他体内有异样，加之耳朵里像是幻觉一闪而过的触角，我便可以肯定了，你是用蛊虫控制了白清歌，也同时控制了我和寒云，所以我才会产生幻觉，所以寒云才会记不住之前的记忆。”
“我昏迷后，你逶迤的对手也没了，所以想对我们做什么都行，即使杀了都可以，所以疯子阁下，你对我们下蛊，让我以为自己杀了白穆，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何江南缓缓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这就是他苦思冥想的大胆猜测。
“哎呀，还是被你发现了呢。”沈离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沙哑难听，轻柔的像是春雨簌簌落下，“是我下的蛊虫，是我故意布的局，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对方放下挡着脸的手，拨开满头长发，露出那张阴柔的面容。他轻轻的笑着，那双细长的眼中眼波流转，几分好奇使然，“你是怎么察觉到这一切的呢？”
“你根本没有刻意隐瞒，我如何能察觉不到？”何江南反问道，树枝细缝间散落的光芒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他立在其中，广袖垂浮，神色淡淡，“你打扮诡异，是白清歌雇佣来的镖师，这个说辞也太过随意了，昨晚我和寒云出马车时，你也刚好醒了，所以往我衣服里藏断指，是你的可能性太大了，寒云也无意间透露了，喝了你给的酒身体里发蛊虫会安静不少，总之，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你的嫌疑太大了，但再大我也不能轻易确定，于是直至刚才对你下手，我也都是在试探你，如今看来，我所推测的果然没错。”
何江南歪了歪头，目光冷如新雪直视对方，“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句话他问第二遍了沈离幽幽叹息一声:“不愧是我徒弟喜欢的人……”
何江南立刻出声大断他，“停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着可不大舒服，我优秀是我自己发事情，和他喜不喜欢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想和你的疯徒弟扯上半点关系，谢谢。”
沈离抚摸着自己唇角，弯眼一笑，“有意思，但是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你和我的徒弟扯上关系呢。”他嗓音甜腻地道:“我就只有南宫明这么一个徒弟，这些年还对他不闻不问，如今觉得颇为愧疚，想了想不如把你当做礼物送给他好了。”他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明明是个男子，却给人一股柔媚之感，但却奇奇异的并不惹人厌恶。
“你们体内的蛊虫，会让你时不时产生让自己恐惧的幻境，比如我稍微诱导一下，你就会产生白穆是被自己杀了的幻觉，而寒云则是会不定时的失忆，他可能会失去昨日的记忆，也可能会失去几年前某一天的记忆，而白清歌则会与自己原本的性子越来越南辕北辙，以前她多骄傲自信，未来就会多自卑敏感，但是只要你们按照现在的路线去往闵月阁，见到正在闵月阁里的南宫明，你留在南宫明身边，那他们身上的蛊虫我都能赐予药物压制。”
沈离幽怨第道:“这次我为了我这个徒弟，真是下了血本。”他忽的又扬唇笑起来，身形一晃便到了何江南面前，那张生的好似烂
开到靡霏的花似得面容，一瞬间离得极近，对方呵气如兰，“不过，我也很好奇，身上被下了这个蛊虫的人，没有药物压制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对于你到底是怎么选择，我都不在意呢。”他亲亲热热的想伸手去勾何江南的颈项，何江南闪身躲开了，他退到树木的阴影里，目光侧开，对上自从他开始和沈离说话后，就一直没开口的寒云。
寒云知道他在想什么，眉梢抬了抬，态度随意的往树干上一靠，抱着双臂斜斜的依着，“只是忘掉点东西而已，说不定能忘记被你拒绝告白的糟心记忆，但是江南。”他凤眸漆黑，担忧浓重，“你的幻境问题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