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楚见谢珩真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谢珩上楼去喊谢俊，赵楚楚独自去了客栈后面吃早饭。
大川看到赵楚楚，第一时间迎上来：“大夫可是要吃早饭，谢郎君一早便做好了，我去给你盛……”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大夫，您什么时候去看看我娘？”
大川小心翼翼询问。
赵楚楚看向大川：“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河阳村的人？”
“对对对，我就是那的。”
“正好我今天就去河阳村，你要跟我一块回去吗？”
“大夫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
“太好了，谢谢你大夫。”
大川赶紧跑到后厨去，给赵楚楚盛了一碗粥出来：“大夫请慢用。”
赵楚楚：“……”
可能是昨天赵楚楚叮嘱镇上的人那些话被大川听了进去，大川给赵楚楚盛粥之前，先把手洗了。
赵楚楚和谢珩他们吃过早饭，就带上谢俊跟大川一起去了河阳村。
掌柜还让大川将客栈的骡子车拿去用，好尽快赶到河阳村救命。
在大川这里，赵楚楚了解到更多跟河阳村有关的信息。
只是再多的听说都远不如亲眼所见那样来得愕然。
赵楚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没想到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无论是野生动物还是家禽牲口，通通都跟人一起共用村边的那个湖。
湖边的粪便随处可见，甚至在赵楚楚走过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个小孩正在湖边抓鱼。
赵楚楚：“……”
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血吸虫病的重灾区。
而走到村里，村民们三三五五坐在阴凉处，神色淡漠，整个村子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的活力。
小孩看到他们，也只是木然地扫了眼就收回了目光，之后便就不再多看赵楚楚他们一眼。
就连大川跟他们打招呼，也没有人应他。
大川看到村里变成这个样子，双眼发红：“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们，他们不是不理我们，而是经历过太多的绝望，谁也不敢相信才会变成这样……”
“我能理解，没事的。走吧，先去看看你娘。”赵楚楚打断了大川的话。
在这种环境下，桥义镇上也没有生乱的原因，就是这些人已经没有了求生意志。
他们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便不想再继续挣扎了。
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不想活下去的人，心态都已经变了，就算是想救也不容易！
大川家在河阳村西边。
这里零星几户人家，和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离得有些距离。
破旧的篱笆前，有个仿佛就是往骷髅上撑了一张人皮那样瘦得恐怖的老人，她佝偻着身子，正一点点艰难往前移动。
“娘！”
大川见状，第一时间冲上去扶住老人，饶是他这样一个大男人，眼泪也止不住地扑簌扑簌往下掉。
大川娘闻声看过去，认出是儿子，立刻将他推开。
“你回来做什么？快滚，不要再回来河阳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老人用尽全身力气吼大川。
但因为病得半死不活的，根本没有任何气势，甚至连推都推不动大川。
大川哭着说：“娘，我们遇到神医了，她能治好你的病，我这次回家，就是专程带她来给你看病的。娘，你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
“神医？多少大夫自称神医，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治好我们。我们这不是病，是鬼胎，是被瘟神来讨债的鬼胎！”大川娘激动，声音发颤。
“娘，我没有骗你，这位大夫真的是神医，我亲眼看见她将镇上那些跟你一样得病的人治好。而且大夫说了，鬼胎是子虚乌有，你们只是生病而已。”
大川娘惨淡一笑：“大川，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可如今这村子回不得。你快走吧，离开这里，离开桥义镇，去得远远的，就当是给你爹留下香火好不好？”
“娘，我不走，大夫能治好你的，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大川快走吧，算娘求你了。”
……
赵楚楚看着这对母子一直在哭，忍不住打断他们：“你们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大川，先扶你娘坐下，我先给她诊脉。”
赵楚楚说完上前，率先找了处地方坐下。
大川赶紧将他娘扶过去。
大川娘想挣扎，不愿意再看病浪费银子，希望大床能将银子都留下，好好活下去。
但她哪里是大川的对手。
大川相信赵楚楚，自然不会给他娘挣脱的机会。
赵楚楚诊过脉，眉心微蹙。
大川娘不止有血吸虫病，而且上了年纪身体不太好，她对有些药有禁忌。
赵楚楚只能先给她比较温和的药，暂时缓解她的痛苦，再另外抓了一副药给大川，让大川给他娘亲煎药。
“大夫，为何这药跟昨天不一样？”昨天大川是在边上盯着看的，牢牢记住了赵楚楚给出去的药丸模样，是以今天给的药不同他一眼看出来。
赵楚楚解释：“你娘身子不同那些壮汉，有些药不能用，否则会要她性命。这是对你娘而言比较温和的药，虽然效果比较慢，但坚持吃上一段时间，同样能痊愈。”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啊大夫，我是个外行人，不该对你指指点点。”
大川讪讪，很不好意思。
赵楚楚倒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跟他计较。
他的母亲，他紧张也是正常的。
除了大川母亲，还有他的兄嫂和侄子也一样得了血吸虫病。
只不过他们的病情没有大川娘严重，吃的药就跟昨天赵楚楚开给镇上的人差不多。
他们吃过药后，很明显感受到那种不舒服被缓解了。
“大夫，你可真是神！”大川的兄长大海一脸激动，“我好像没那么难受！”
“只是缓解，药还是要继续吃的。”赵楚楚道，顿了顿，她看向大川，“去让你们村长过来吧。”
“诶，我马上就去。”
大川头也不回往外跑。
他一边去村长家，一边高声大喊：“各位叔伯婶娘，真的有神医能治病，我们有救啦，大家不要担心，我们河阳村的人肯定都会好好的！”
然而，麻木的村民没有一个相信大川的话，甚至还有人骂起了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