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九年,七月下旬。
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与外面情形截然不同,太极殿内却是一片凉爽宜人。
宫人们往来穿梭,有的将一筐筐冰块置入青铜冰鉴,有的往长长的桌案上,不停端来各式各样的美酒佳肴。
一场规模不大却尽显华丽的宫廷宴席,刚刚拉开帷幕。
下方以马彦斌、史牧为首的部分南方将领,面色皆略显激动。
他们长年带兵驻扎在南方,与皇帝已有多年未见。
早在前年的时候,朝廷就将一些驻扎在岭南、闽地、南昌等地的军队,进行了数次有序的轮换。
这就导致在一段时间内,二人连麾下一些偏将、营将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尽管枢密院给出的理由是正常调动,为的是促进军队之间的交流,以此来增强其战斗力。
但史牧和马彦斌等人心中仍有一丝忐忑,偶尔还会怀疑,是不是有奸佞在朝廷里说自己的坏话。
天下间,还有什么比皇帝的信任更为重要。
当收到朝廷的诏令后,他们丝毫不敢耽搁,立即马不停蹄地一路北上,有时甚至连吃饭都在赶路。
见他们竟来的如此之快,李昭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就吩咐宫人准备了眼前的这场宴席。
与此同时,又叫来了一些在帝都的其他将领。
此刻,大殿之内,除了马彦斌和史牧等人外,沈宁、韦睿、石艾、杨智、周知南、王炎凯、齐景云、陈禄、宋俊等将领也皆汇聚于此。
李昭抬眸望去,下方众将云集。
皇帝顿时龙颜大悦!
他高举起酒杯,明亮的眼神中少了几分往日的锐利,显得温润了许多。
“干杯!”李昭声如洪钟。
众将赶忙举起酒杯,利落地一饮而尽。
李昭面带微笑,朗声说道:“今日宴席,一来,马彦斌、史牧等将军千里迢迢赶至洛阳,朕为他们俩接风洗尘;其次嘛,朕不过是想与尔等一同畅饮几杯。今日诸位痛饮即可,无需拘束。”
“谢陛下。”众将恭敬齐声道。
既然皇帝都说不用拘束了,马彦斌和史牧没有多想,随即就一边大口吃喝,一边兴奋地和周围众人有说有笑。
直到有数道微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两人这才察觉到一丝异样。
就连陈禄这样大大咧咧的糙汉子,言谈举止都显得甚是端庄,喝酒时也少了往日的豪放不羁。
尤其在给皇帝敬酒时,他满嘴的之乎者也,言辞文绉绉的。
马彦斌见状,暗自吐槽道:这货莫非是假的吧。
此时,殿内有身姿婀娜的美丽舞女,正随着悠扬的乐声翩翩起舞,为众将饮酒助兴。
记得多年前在汉中或成都时,宴席上每当有这些女子舞动身姿,常常有将领看得两眼放光,嘴里流着哈喇子,忍不住将女子一把搂入怀中;而皇帝对此往往只是哈哈一笑,并不会出言责怪。
而如今,众人除了起身给皇帝敬酒,皆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马彦斌和史牧心里清楚,不仅仅是因为宫里的规矩愈加严格。
这帮人现在,要么是位高权重的国公,要么是侯爵加身。
早已不是曾经那帮土鳖。
多多少少也要注意下形象。
不过,不管他人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是马彦斌和史牧等人眼下最关心的。
一群人此番跋山涉水来到帝都,最想弄清楚的就是皇帝的态度。
让马彦斌和史牧放心的是,皇帝神色依旧亲切,还特意将二人叫到自己身前。
“南方地势复杂、蛇虫又多;尤其是夏季,处处潮湿闷热,酷暑难耐。爱卿常年驻扎于此,还为大秦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朕深知尔等之不易。此次来洛阳,不妨与家人多团聚些日子,更要把身体调养好。”
马彦斌和史牧闻言,当即眼眶泛红,感动的一塌糊涂。
随后,李昭又赏赐了些金银和田产。
两人长跪在龙椅前,以手指天,立下重誓,定要誓死报效天子隆恩。
史牧更是战意浓浓,愿立下军令状,称明年必能一举攻灭大理,将其彻底纳入大秦的版图。
李昭眼睛倏地亮了下。
他不炼丹,不求长生,不对百姓横征暴敛。
能让他兴奋且迷恋的事情不算太多。
除了女子的香软娇躯,最为心切的,便是大秦疆土的日益扩大。
当然,李昭从不承认自己是狂热的好战分子。
他只是不忍心见外邦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