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云飞的话并未停止,极度的屈辱和愤怒让他口不择言。
他猛的将矛头转向了那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棘手的存在,试图用言语进行最后的反击。
“你们傲来国……不是自诩天下无敌吗?欺负我一个妖力不全的……算什么本事?”
“有能耐……你们怎么不去直接找苏浩的麻烦?是怕了他这个臭酒鬼,不敢吗?”
“苏浩”这两个字,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刚一出口,峡谷内的气氛骤然一变。
六耳猕猴脸上,那原本带着讥诮和冷漠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就像是被人猝不及防的,用烧红的铁钎。
狠狠捅进了内心深处最不愿被人触及,甚至她自己都不愿直视的隐秘角落。
苏浩!
那个看似整天醉生梦死,邋里邋遢的男人。
那个连三少爷,都曾流露出些许郑重态度的家伙。
那个在她无数次评估中,实力成谜,深浅不知的变数。
梵云飞这绝望之下,试图祸水东引的嘶吼,却像是一根最尖锐的刺。
精准无比的戳中了她一直试图掩盖,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的痛点!
是的,忌惮!
甚至……是恐惧!
一种源于未知,源于对方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
源于那在醉意朦胧下却能爆发出斩破一切剑光的,深不见底实力的恐惧。
她六耳猕猴,傲来国二当家。
实力仅在三少爷之下,俯瞰圈内众生,何曾真的怕过谁?
即便是其他几位妖皇联手,她也自信有一战之力。
可唯独面对那个酒鬼苏浩,她内心深处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
让她在制定任何与涂山,与苏浩相关的计划时,都不得不格外谨慎。
甚至……有些束手束脚。
这种情绪,是她绝对无法容忍,更不可能对外人承认的。
此刻被梵云飞当众嘶吼着揭破,就如同将她最不堪的一面,赤裸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给我闭嘴!!”
一声蕴含着滔天怒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尖叱,从六耳猕猴口中爆发出来。
她那张原本冷艳淡漠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羞恼而涨得通红。
眼中更是燃起了实质般的金色火焰!
恼羞成怒!
彻底的恼羞成怒!
她仿佛要将被戳破心事的全部怒火,都倾泻在脚下这个不知死活的狐皇身上。
“砰!砰!砰!”
她抬起脚,不再是踩着,而是蕴含着狂暴的妖力。
狠狠的,一下又一下的,踢在梵云飞的背部肋部。
每一脚都重若山岳,踢得梵云飞身体剧烈抽搐,口中鲜血狂喷。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让你胡说八道!!”
“我让你提他!!”
“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先废了你!!”
六耳猕猴一边狠狠的踢踹,一边厉声喝骂。
试图用这暴虐的行动和声音,来掩盖自己内心那瞬间的慌乱,与被看穿的耻辱。
她不想承认,绝不想承认,自己会对那个醉鬼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忌惮。
剧烈的痛楚席卷全身,梵云飞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他看着六耳猕猴这失态的反应,染血的嘴角却艰难的扯出了,一抹扭曲而快意的弧度。
他猜对了……这个傲慢强大的女人,果然……在害怕苏浩!
这个发现,竟让他在这濒死的绝境中,感受到了一丝荒谬的慰藉。
六耳猕猴连续踢了十几脚,直到梵云飞气息奄奄,连那抹嘲讽的笑容都维持不住。
几乎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时,她才猛的停住脚。
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情绪激荡未平。
她看着脚下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梵云飞,眼中杀机闪烁。
最终却强行压了下去。
活着的狐皇,比死的更有价值。
她俯下身,一把揪住梵云飞的头发,将他的脸强行抬起。
凑到他耳边,用冰冷刺骨,仿佛带着血腥味的声音。
一字一顿的警告道。
“老实点!再敢多嘴,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完,她像丢垃圾一般,将梵云飞的头重重掼回地面。
然后直起身,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波动的心绪。
峡谷内,只剩下梵云飞微弱的喘息声,以及六耳猕猴那逐渐恢复冰冷的目光。
苏浩这个名字,如同一个魔咒。
让这场本该毫无悬念的擒拿,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峡谷内,弥漫着血腥味与沙尘的气息。
六耳猕猴那蕴含着羞恼,与暴怒的踢踹终于停止。
她站在奄奄一息的梵云飞身旁,胸口微微起伏。
那双眼睛中的金色火焰缓缓收敛,重新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她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因为剧痛,和妖力被封而蜷缩颤抖的西西域狐皇。
之前被梵云飞话语刺中的那份难堪与怒火,似乎随着那番暴力宣泄,稍稍平复了一些。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冷酷和坚定的杀意。
“激怒我?”六耳猕猴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比愤怒时更令人心悸。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没有任何意义。梵云飞,你以为本座,是因为你的几句狂言才出手的吗?”
她缓缓蹲下身,与梵云飞那双因痛苦而有些涣散,却依旧残留着不屈的眸子对视。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你错了。本座亲自前来,目标从来就不只是你这一只小小的沙狐。”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划过梵云飞脸颊上,沾染的血污和尘土。
动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语气却斩钉截铁。
“本座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躲在涂山喝酒的苏浩!还有……他想要守护的那片地方!”
梵云飞涣散的瞳孔猛的一凝。
六耳猕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着她的计划:“所以,本座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本座要带着你,一起去涂山。”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将那个不可一世的醉鬼打落尘埃!”
“如何将他赖以嚣张的涂山,他想要保护的一切,亲手……毁掉!”
“毁掉”这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仿佛带着某种毁灭的快意,在空旷的峡谷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