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喂……喂……喂，大家听得到吗？请全队人民尽快去广场集合，请全队人民尽快去广场集合。”
一大清早，队里的喇叭声响遍天际，颜明秋蜷缩在被子里，捂紧耳朵不想听到大队长的声音，怎么猫冬还不能让她好好猫了，大早上的集合干啥啊，她刚梦到吃栗子蛋糕来着，还没尝出味道，就被吵醒了。
可能是见颜明秋房门紧闭，王翠兰在敲门叫她：“明秋，快起床啦，大队长叫集合呢。”
没办法，还是要融入集体的，颜明秋只能从炕上爬起来，随便穿了件棉袄，洗漱完拿着翠兰姐蒸的窝头就出了门。
“明秋，你要不还是把头发梳一下吧。”
见她那早上起来乱如鸡窝般的头发，王翠兰忍不住提醒她。
将手中的窝头胡乱塞完，颜明秋伸手摸摸脑袋，确实有些杂乱了，好在后山离广场还有段距离，要不她美少女的形象全无。
从兜里掏出一把木梳，就这样边走边梳，短短几分钟，那鸡窝头就变回了两条整齐的麻花辫。
“翠兰姐，你说大队长啥事啊，大清早地叫咱们集合。”
王翠兰摇摇头：“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事，我也说不准。”
等三人到时，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将手缩进袖口里，不断跺着脚，想驱散身上的冷意。
“大队长，干啥啊，这大冷天的，有啥事不能在广播里说啊。”
人群里渐渐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队长拿着喇叭站在中央：
“我知道你们都很急，但大家先别急，昨天我去公社开会，说是县里打算在几个大队中挑选一个建小学，这不今天公社领导来考察嘛，我寻思着大家伙出来欢迎欢迎，让他们看看咱们向阳大队的热情。”
听到这话，大家也没了不满的想，大队建了小学，那家里的调皮蛋子们就不用跑去县城上学了，学费也肯定比县城便宜多了。
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就连寒风打在身上，也没那么刺骨。
只是，大家左等右等，别说领导，就连狗都没见到一只，眼看已经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了，大家的都有些情绪出来了：
“大队长，公社领导到底来不来啊，咱们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吹风吧。”
“是啊，是啊，娃都在打喷嚏了，还来不来啊。”
大队长内心也十分焦急，明明说好了一大早来，第一个考察他们向阳大队，这都快九点了，咋还不来。
现在也没个电话，和别人联系完全就靠心电感应，大队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啥岔子，只是这机会好不容易有一次，他也只能安抚大家的情绪：
“大家别着急，领导说不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这次机会难得，咱们再等等。”
也都知道小学不是那么好建的，大家只能压下心底的情绪。
人群外边的颜明秋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啥领导啊，这么不准时，冷死她了。
早上出门匆忙，就随便穿了个外套，都没带围巾，现在只觉得冷风嗖嗖往脖子里面灌。
就在她瑟瑟发抖时，有人从身后给她系了一条围巾，脖子上羊绒线的触感十分柔软，带着体温的围巾上面还有一层熟悉的味道，颜明秋转头一看，果然是顾亦川。
她甜甜一笑：“你也来了。”
顾亦川垂下眼看她：“嗯，怎么穿这么少。”
“嘿嘿，我不知道要等这么久嘛。”
颜明秋嘿嘿一笑，企图用撒娇萌混过关。
奈何顾亦川只轻轻瞥了她一眼，就偏过头向王翠兰问好。
见这人似乎有些生气了，颜明秋悄悄将手塞进他衣兜里，纤长的手指插入他指间，两人十指紧扣。
好在几人站在人群最外边，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村口处，没有人发现两人的眉目传情。
又过了一刻钟，凛冬的寒风可不是吃素的，大家的脸都被吹得麻木了，好些人坚持不住嚷嚷道：
“我受不了了，回去了。”
“我也回去了，谁爱等谁等吧，冻死我了。”
只是，没等他们走出人群，就听见有人大声喊道：
“欸，来了来了，你们瞧那是不是。”
广场上的众人齐齐向村口望去，就见一辆小轿车从村口缓缓驶来。
“嚯，公社领导都能开上小轿车了？”
“这车可真气派，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摸摸。”
“你可拉倒吧，摸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我这辈子要是能坐上一回小轿车就满足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实在是头一回见到小轿车。
可能是见这边围了太多人，小轿车刚过村口便停了下来，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穿着灰布棉袄的男人，小跑着到后排开门，这次下来的是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和颜明秋在京市买的那件很像，一看就是啥大人物。
大队长见状连忙迎上前去， 谄笑道：“李主任，这位领导是？”
“这位是县里来的章秘书，路上见我的自行车坏了，顺路送我一程。”
听说是县里来的领导，还是顺路来的，大队长连忙礼貌问好：“领导好……领导好。”
章秘书摆摆手笑道：“我哪儿算领导，领导有政务在身，派我过来落实文件。”
说完又见大家伙一个个脸蛋都冻得红扑扑的，不由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大队长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李主任说今天来考察嘛，我带大家伙出来欢迎欢迎。”
章秘书一听都吹了这么久冷风了，也不磨蹭，他接过大队长手上的喇叭，站在广场前，对着大家喊道：
“我今天来，是为了给咱们向阳大队颁发奖状的，咱们大队出了两个人民英雄，他们不畏险境，勇敢和敌特分子斗智斗勇，请问颜明秋同志和顾亦川同志在不在？”
听到这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左右张望着找颜明秋和顾亦川。
“他们在这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所有人都给他俩让出一条道。
颜明秋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是已经发过奖状了嘛，这一出是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