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枯叶无风自动,目睹圣女真容,麦永超但觉喉间发紧,眼前女子眉如远山含黛,却比峨眉金顶的云雾更缥缈三分;眸似寒潭映月,偏又藏着九幽地火的灼灼星芒。
她鼻梁挺秀若孤峰傲雪,唇色殷红似姑射山巅的朱果,最教人惊心的是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分明是魔教妖女的冶艳,偏生透着正道侠女的清冷,恍若佛前拈花的魔罗,又似月下舞剑的仙子。
他掌心犹存幽冥圣女腰间那缕冰绡的触感,恍若握着昆仑山巅终年不化的寒雪。瞥见她眸中寒星骤亮,旋即又黯作九幽深潭,教人辨不清是惊是怒。
此时幽冥圣女那原本冷艳的面容上,此刻竟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而麦永超的心中也泛起层层涟漪,只觉心口突突直跳,恍若被天山雪蚕咬中命门,又似饮下三坛醉仙酿,千般滋味齐涌心头,竟比对阵万剑归宗时更教人窒息。
\"房少侠看够了么?\"
幽冥圣女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却带着毒瘴的诡谲,声如碎玉落冰,偏生带着三分讥诮七分魅惑。
麦永超体内太阳热核竟自发运转,如旭光破晓,初雪尽褪,随即恢复理智,惊觉自己竟盯着人家看了小半盏茶时分。
他慌忙垂眸,却见她足尖正碾着那方玄色面纱,绣着金线曼陀罗的纱角在青砖上蜿蜒如蛇,教人想起在客舍初睹芳容,那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尖,让他依然有些心猿意马。
“此竖子乃武林盟主之首徒乎?然则铁衣派竟附魔教耶?”
清冽女声自观门传来,惊得檐角铜铃乱颤。但见一群素纱道姑缓步而入,为首道姑拥绝世芳华之容,约莫四十许年纪,眉眼如刀刻斧凿,一袭素色道袍竟被真炁鼓荡得猎猎作响,恍若临凡仙姬。
只见她冷笑一声如冰棱坠地,广袖轻扬,右手五指骤然收拢,身后小道姑牵着的乌骓马突然人立而起。马背上两个檀木匣轰然开启。
满庭飞剑竟如倦鸟归林,百川归海,天女散花般掠过众人头顶,悉数没入檀木匣及其余道姑背上的玄铁剑匣内。唯余三柄断剑插在麦永超足前三寸,剑身犹自嗡鸣,似在控诉方才险些取了人性命。
麦永超心中暗道,原来刚才那威力惊人的“万剑归宗”,竟是这位中年道姑使出的。
中年道姑右臂轻抬,满庭剑匣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赫赫武林盟主之首徒,竟公然与幽冥邪教之妖姬缱绻相拥乎?\"
麦永超听到道姑的质问,顿觉耳根发烫,脸颊微微泛红。慌忙缩回还搭在幽冥圣女腰间的手。
这细微动作却未逃过道姑法眼,但见她凤目微眯,唇角勾起三分冷笑:
\"却不知贵派掌门可知,他座下首徒正与幽冥圣女共演这出'鸳鸯剑'?\"
麦永超偷瞄一眼胡轩岚,见无怒容,方舒一口气,心中暗自懊恼,这等场面,实在是我一时糊涂所致。
他正待开口解释,忽闻江涛拍岸之声自四面八方涌来,但见庭院青砖竟化作滔滔江水,浪头高逾三丈,裹挟着断木残枝直扑众人。中年道姑不禁微微一惊,素手结印,百余剑从剑匣飞出,剑网骤然收缩成七点寒星,却见那江水竟穿透剑幕,直扑她身后小道姑而去。
麦永超心中一动,料到这必是那孟汤女的幻术手段。他正要运转体内的太阳热核,使出功法来破解这幻术。
\"阿娘,当心!\"
鱼玄女广袖翻飞,背后剑匣中飞出七道银丝,竟将扑面而来的浪涛生生绞作漫天水雾。待得雾气散尽,众人但见庭院依旧,昭示着方才乃是幻境。只是那幽冥圣女、孟汤女、黑白二使以及侍女、马夫六人的踪迹,却如晨雾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中年道姑顿时色变,百余飞剑突然调转剑锋,齐齐指向麦永超心口:
\"好个铁衣派也!竟与魔教狼狈为奸,共演此“金蝉脱壳”之诡计!\"
剑气激荡处,满庭残花无风自动,竟在暮色中凝成朵朵血莲。
\"阿娘且慢!\"
鱼玄女横身拦在剑阵前,素白道袍被剑气激得猎猎作响,\"房少侠实未与魔教同流,适才乃其率吾等追剿魔教之徒。\"
麦永超心中一震,鱼玄女叫了两声阿娘,莫非这中年道姑便是御剑仙宫的宫主——人称“九天真人”的鱼腾空。
那中年道姑并不理会,厉声喝道:
“汝这小子!究竟是否入魔教之门?是否与幽冥圣女暗中勾连,共为不轨?”
她的眼神犹如利剑,直直地刺向麦永超,仿佛要将他看穿。
说毕,她身后所有的道姑右手纷纷化剑诀于胸前,背后木盒中的飞剑“嗖”地一声飞出,均剑指麦永超。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麦永超他心中一紧,一时口拙,急忙启动天书的外交系统应急,片刻后才连忙摆手说道:
“宫主明鉴,铁衣派素与邪魔不两立也。某亦未尝私通魔教。然吾师两仪天尊自吾等幼冲之时,便谆谆教诲吾辈,当敬重巾帼。是故适逢危急,某情急而顺举援救圣女,实无他念。”
鱼腾空听后转怒为喜,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笑道:
“铁衣派,诚为异也。于今之世,男尊女卑之风盛行,彼派竟独秉敬女之念,殊为难得。对贵派,已生改观之思矣。”
麦永超正待启唇答话,忽觉劲风扑面,两道人影如鬼魅般自正面疾袭而来。定睛细看,竟是申岁南与朱诏。
此刻二人双眼赤红如血,面容狰狞似鬼,口中暴喝如雷:“你这小子,竟然敢用手摸我的圣女!”声若洪钟,震得四周树叶簌簌而落。
言罢,二人仿若失了神智,形如猛兽,张牙舞爪地朝着麦永超猛扑过来。其势之凶猛,恰似豺狼虎豹,欲将麦永超生吞活剥。
鱼腾空见状,心下一惊。她女儿正俏生生地立在麦永超身前,她哪敢有丝毫迟疑,当即袖袍一挥,但见百余柄飞剑如流星赶月,带着凌厉之势,直直插向申岁南与朱诏。
然申岁南身形诡谲,步法如鬼魅飘忽不定,在飞剑如雨的攻势下,竟如闲庭信步,轻松避开每一柄飞剑。其身法之妙,令人咋舌。
再看朱诏,他大喝一声,声如炸雷,抬脚便踢。那脚法刚猛霸道,如雷霆万钧,每一脚踢出,都将飞来的剑尽数踢飞。飞剑在他脚下,如同脆弱的小草,不堪一击。
踢飞飞剑后,二人毫不停歇,继续如饿虎扑食般朝着麦永超扑去,气势汹汹,似要将麦永超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