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迁内心满是苦涩，对不起三个字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最让人厌恶的。没有丝毫的作用，对方甚至还要为了你说出口的这三个字假惺惺言不由衷地说一句没关系。可是，能说什么呢！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
时古摇头，不想再提这件事的样子。
“林莫迁，我约了郑衍，有些事情想问问他，可以吗？”
林莫迁一怔，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时古的心思。所以他有些犹豫：“你...”
时古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林莫迁看了她几秒。算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好。”
时古笑了，那是很清淡的一抹微笑。林莫迁却心满意足。还有那么长的一辈子，他总有一天可以再让她肆意欢快笑出来。
郑衍来的时候时古已经回到了自己病房，她看了一眼郑衍：“郑先生要去隔壁病房再确认一下吗？”她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指甲：“总不好让郑先生说我骗了你。”
郑衍苦笑一下，这个女人还真是记仇。
“不用了时小姐，林先生给我打过电话交代了。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郑某定知无不言。”
“林莫迁为什...”一个问题盘亘在时古心头已久，可真正要问下去的时候，却好像害怕知道答案...
“算了！张道山最近在做什么？”
“他最近算是春风得意了，破了这么大一个案子。这几天都在收拾元东留下来的烂摊子，做收尾工作。”
时古了然，怪不得现在眼神还没落在他们身上。应该是自身忙，也知道他们受了伤，做不出什么。
“元东不是被我打死的吗？我难道没有一点麻烦？”
“是你打死的，也不是。他在现场没死，但是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死在医院了。至于你的责任——张道山是想为这个事找你麻烦，但你那个叔叔也不是好惹的。他带着整个律师团守在你病房前，说要好好掰扯这个究竟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的事儿。”
时古一愣，还有这个事儿。
张道山心里有鬼，这件事情真要理论起来的话，那没话说的还是警方。毕竟，那晚具体发生的事情张道山自己心里也有数，若不是他搞鬼，怎么会逼得时古杀人。
要是一般人还好说，安在你头上就安你头上了，能怎么样。但是林莫迁是个影响力巨大的公众人物，她又背靠时香阁。闹起来，公众舆论，得不偿失！
“元东的人处理好了吗，还会不会来找麻烦？”
“不会。”郑衍回答得很坚定：“明面上的人都被张道山抓进去了，这个案子涉案金额很大，他们算从犯，没有十几年出不来。至于暗下的人...”郑衍一笑：“林莫迁也都交代我处理了。咱是文明人，也不搞打打杀杀那一套。这么说吧，有生之年他们应该是不敢再踏进这个国家一步了。”
时古放下心来，接着问道：“林莫迁做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吗？包括他跟张道山合作的细节。”
郑衍挑眉：“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林莫迁用那张照片威胁他的事儿？”
“看来是知道了。”
“是，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想跟我谈，知道你的目的。”
时古淡淡一笑，没有否认。
“你们原来应该想过这样做的退路吧，林莫迁怎么跟你说的。”
郑衍摇头：“没有。”
时古诧异：“怎么可能！”
“是真的。没有想过进度会突然拉得这么快，他也许想过，但是我们从没拿出来商量。不过他今儿个给我打个电话，说是听你的。”
时古沉默下来，深吸一口气问道：“什么叫没想到进度会拉这么快？他手里如果有一次就能将他送进去的证据为什么还要拖这么久？你们在等什么？”时古语气有一丝怨怼，她实在忍不住。
郑衍一愣，解释道：“因为你被他抓住了，所以加快了进度。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落在元东手里，这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它还是发生了不是吗！！”时古眼眶通红瞪着他：“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要问的是林莫迁手里明明有能一次将他送进去的证据，为什么还要拖那么久！”
“你一定要这样问的话，那我也不知道。”郑衍神情无奈：“时古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得想一下。他当然可以一次性将证据全部交出来，但那样的话，真的可以达到理想效果吗？”
时古咬着牙，一言不发。
“元东的事情现在看起来是圆满落幕，收尾得非常漂亮，但这是因为他死了。如果他没有死，只是被收监的话，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看起来，林莫迁前期只是做了一点小事，用点微不足道的证据勾着张道山像一条疯狗一样咬着元东。”
“但那是因为什么？你可能不太了解，元东这个人，他名下有很多公司，不全是以他的名义开的，但那些公司都算是他手底下的爪牙。并且，背景干干净净，明面上跟他没有一点联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时古脸色白了。
“意思就是不一开始铲除这些爪牙的话，就算是以天大的罪名将元东抓进去，也没有用。”
是了，林莫迁跟她说过。元东这个人，下手前必须要有一击致死的自信，不然就绝对不能轻易动手。因为没有用。
“等待我们的将是永无休止的扯皮。”
“你觉得慢了，但其实已经很快了。时间才短短不到一个月，我们几乎不眠不休。林莫迁是很想赶在你回来之前把事情解决，但是...时古，有些意外，可能是上天注定的。”
时古擦了擦眼泪：“我明白了，谢谢你！”
“但是，不是上天注定。是张道山，奚寒本可以不用死。他带着一群人袖手旁观，他就是希望我们都死在那。我才不会放过他！”
女孩声音颤抖，其中的怨恨几乎能戳穿人心。
郑衍一下子说不出话。讲道理，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像她这种女孩子。柔弱漂亮的外表下，那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能做。
“唉！”郑衍轻叹一口气：“时小姐您有事吩咐着，我老郑照办。”
时古一窒，瞬间从怨恨愤懑中脱离开来，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才终于让郑衍看到了她点年轻女孩子的气息。口中一下没忍住劝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戾气怎么这么大！虽说元东是罪有应得，但那毕竟是杀了个人，你怎么都没点反应呢？女孩的手白白嫩嫩，那是杀人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