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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离开后,我根据清单确认了箱子里的物品,一样不少。

工程机器人由全地形履带驱动,上方的指挥塔两边是4组动力强劲的多功能机械臂,可以用作搬运、挖掘、勘探等;因为经常执行特殊任务,所以它也装备了光学迷彩。

机器人大小刚好能穿过两道暗门,这样最好,不然只能用无人机运进去了。

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情况,GSRI为我准备了这种机器人;用它们来探索已经千疮百孔的旧教学楼,防止意外的人员安全事故。

机器人装备了核灵核心探测雷达,专门用来寻找核心;只是这种雷达体积偏大,塞不进球形探测器。

雷达比隐形眼镜的探测要灵敏上千倍,哪怕直径一微米的核心,也逃不过这种雷达的探测;不过,由于太在意精度,这种雷达的扫描半径只有5米左右。

核心收容器的样子像是长方体的工金属具箱,这东西我在紫雨事件的视频中见过,就是最后那些工作人员收容紫雨的核心使用的玩意。

不过我手头上的这个比那个要小上一号,比标准的手提金属箱小一圈,但是更加方正;是个和篮球差不多大的立方体金属箱子。

收容器里面的立场能使核心悬浮其中,并惰化、干扰核心的稳定性以降低其潜在的风险。

除了无人机的备用能源,另外的武器弹药和隐形斗篷倒不怎么能用上——我想起那些进入楼内的特警,他们的武器到最后都没能用来杀敌,而是用在了队友身上。

还有为什么要送来制氧防毒面罩?

暂时不知道,总之一起带上吧。

看着这些装备,我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距离感——GSRI培养猎灵人,或许真的只是让那群体质异常者方便管理。

高科技的装备是猎灵人不可或缺的,就像现代化军队必须拥有强大的装备才能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同时也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但这些装备,即使是普通人,在接受训练后也能无障碍使用。

我想起雪院说的话,相对于猎灵人,那些GSRI培养的部队才是真正的中坚力量。

相较之下,猎灵人多少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虽然依赖装备,但猎灵人还是被要求组队行动,这是从安全和效率的角度考虑的,但猎灵人又和那些部队有一些不同;他们介于部队和特攻之间。

每个猎灵人小队人数通常维持在两人左右;有个队友,才能互相照应;更多的则是能力的互补。

不过我和墨缘还在相互磨合,在这个阶段,即使是实际任务,我们依靠的也是GSRI提供的各种装备。

想要成为合格的猎灵人,只有不断学习前辈们的经验。

晚上7点,我和墨缘准备就绪,披着隐形斗篷,带着两台工程机器人和手提箱来到旧教学楼。

今晚的夜色甚好,明亮的月光照耀着这片狼藉的阴森之地。

因为昨天的战斗,这里的灰尘弥漫,建筑伪装立场还在工作状态,所以这里的空气不与外界流通,灰尘才这么大,看上去雾蒙蒙的,连月光都显得朦胧了。

不止是灰尘,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火药味,看来昨天无人机攻击过后的气息也留在了这里,这里充满了战争的气息;我这下明白为何要防毒面具罩了,这里面的空气真够令人窒息的。

我把一张面罩给墨缘戴上,自己戴上另外一张,才缓过气来。

防毒面罩的视野有限,不过有隐形眼镜,倒也不算碍事;这防毒面罩可以制造氧气,在全功率运行的情况下,可以让人在空气异常的环境坚持半个小时;但目前的情况不需要全功率运行,我们可以戴上这个,在这里呆上一整天。

透过隐形眼镜,我看清了旧教学楼现在的样子;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这楼从里到外的玻璃全被打碎了,墙壁也变得千疮百孔,弹壳和石块撒了一地,一片狼藉;月光从楼顶上的弹孔中透过,像一柱柱微亮的光束;周围寂静无声,四散烟尘的流动让这栋楼如同处在迷雾之中,诡异的气氛比昨日更甚。

无人机的机炮威力竟然这么大;但虽说如此,隐形眼镜还是因为干扰不能分析楼内的情况,说明里面仍有异常。

我和墨缘只能保持警惕,小心为上。

无人机就在旁边待机,地上的自动炮塔也低垂着脑袋,一切都恍如昨日,除了一地的弹壳和石屑。

我打开无人机的能源槽,此时它的能源还剩一半,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备用能源给它插上去,免得关键时刻掉链子。

将无人机和自动炮塔的弹仓重新填满,激活球形探测器,一切准备就绪。

工程机器人关闭光学迷彩,开启了4组机械臂前方的探照灯,从一楼大门钻了进去;灯光所至,一片光明;无数的尘埃在探照灯前方毫无规律地漂浮着,视线不太好;但机器人是AI控制的,影响不大。

接下来交给它们就好。

我们坐在两个金属箱子上;我打开战术手电,放在我们之间,让这个黑暗的地方有了一丝光明;我取下斗篷后,问墨缘:“昨天听到的声音,你能具体说说吗?”

墨缘也缓缓取下自己的斗篷,我们这下能用肉眼看见对方了。

我看着墨缘戴着防毒面罩的样子,面罩的透明部分映出手电的屡屡光芒,能隐约看见她的脸;而她的视角看我也应该差不多。

“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后,墨缘才缓缓开口。

我看着工程机器人转动着履带,正在一楼搜索,它们的灯光在楼道间乱晃,偶尔从我们的眼中闪过,显得有些刺眼。

墨缘又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思考什么。

“那个男人……和女人,他们的声音总是同时出现,而且一出现就没停过。”墨缘望着天上的月亮,好像有些苦恼。

我问:“那个男人在笑,那个女人在哭,对吗?”

墨缘把视线移回我身上,缓缓点头。

她的眼睛睁得有些大地瞪着我。

我也不自觉地瞪大了眼。

“你说,他们会不会和碧玉有关?”墨缘问我。

这回换我望着天上的月亮了;我想着墨缘的话——吴斌带进去的两块断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正好对应了一男一女;但不知道为何他们要一笑一哭,是那个男人在欺负那个女人吗?

但这声音只能被墨缘听到,而我和仪器上都没有听到。

更重要的是,早在第三次事件,那个巡逻的保安,也听见过一男一女的声音。

不知道两个声音是不是一回事,不过两块断玉形成了一男一女,却没什么说服力。

我回过头,望着上了二楼的机器人。

会不会是……断玉影响了保安那时听到的男女,才让他们变成现在的样子;因为那时,一男一女对保安说过话,而现在,墨缘只能听到他们的哭笑声。

可这……也太勉强了。

不是说这碧玉断了就无效了么?还是说只是对人类无效,对灵异事件还是依然有效?

一大堆问题在我脑子里打转,把我都绕晕了。

毕竟墨缘也只是听到了声音,我只能根据她的描述来推测。

我回答墨缘:“嗯,有可能。”

墨缘听到我的回答,叹了口气,道:“但现在我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自从昨天无人机攻击后,他们的声音就消失了。”

“难道声音的拥有者被无人机消灭了?”我问。

我和墨缘面面相觑,谁心中都没有答案。

想到这个,我又想起昨天斥候到了六楼,走廊尽头的那扇门——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或者说真相就在那后面?

这一下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唤醒一个球形探测器,又召唤出一个斥候。

斥候仍然模拟出人类该有的所有生理特征,不过这一次,我把斥候的形象换成了成年女性。

这个投影出的女性身躯和之前一样,呈半透明状态;在月光下和烟尘中散发着黄灿灿的光彩,灰尘也随着它的光芒亮起来,在它身边漂浮。

准备完毕,我把斥候的控制权交给AI,看着新的斥候进入了旧教学楼。

我本打算让斥候进入昨天那些奇异的空间,但今天的情况却变得平淡了很多——斥候在楼内没有穿越到任何空间,从外面用肉眼就清晰可见;它的身体照亮了所到之处的墙壁、地面和天花板;像是一个浑身发着光,在走廊前行的年轻人。

无人机真把这楼打坏了?

我和墨缘就这样看着斥候一路往上,超过了正在3楼的工程机器人。

斥候走到了6楼,巡逻了一遍,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接着斥候开始巡视楼顶,依然如此。

我在这时变得紧张起来,斥候会不会和特警们一样,在下楼时遇到和他们一样的情况?

但失望的是,斥候回到6楼,还是一切正常。

工程机器人已经到了4楼,没有发现有关核心的线索。

看来今天要空手而归了;我竟然有些失落,难道是我的隐形眼镜出问题了——为什么斥候和工程机器人都没有发现问题,它却读不出这栋楼内部的数据?

就在我准备打道回府之时,斥候突然传回了异常信号——它在6楼停留之际,原本在6楼的走廊空间出现了!

不过这次斥候没有消失,而是空间覆盖在了斥候周围——看上去这个空间原本6楼的过道;而空间中那道最后的门,就出现在斥候面前!

斥候就站在这空间的走廊中,走廊后方已经被遮挡,变得模糊不清;那些墙壁上的人脸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两个门前的火把还在摇曳着火光,血红色的光芒在门上晃动,仿佛要将斥候吞噬。

我和墨缘用肉眼就能看见这空间,以及其中的场景;这把我吓了一跳,难道这楼里的异常发现了我们,想同归于尽吗?

仪器检测到的威胁等级的确有所提高,但好在控制范围内,我们暂时松了口气。

AI也发现了这个空间,并且检测到这空间已经和现实世界相互连接,十分稳定,便让两台工程机器人上了6楼;两台机器人上楼后,停在空间交界处。

交界处是一圈漆黑如墨的带子,即使是机器的探照灯的光线照在上面,也没有一丁点亮光。

交接处漆黑无比,仿佛黑洞,连没有任何光芒;交界处的边缘散发着如同涟漪一样的空间波动,有些惊悚。

一台机器穿过交接处,进入空间内,没有缺胳膊少腿。

机器人使用机械臂准备帮助斥候打开这道们——根据AI的计算,她认为打开那道玻璃上是一片光明的门更好。

AI在等待我的决定,可能是由于人类的趋光性,我和墨缘也觉得打开这扇门比较好。

机会只有一次,我们都决定打开这扇门。

这让我想起玩过的一些游戏,有时候一个选择就会让后续的流程完全不同。

AI确定了我们的答复,便操控机器人的机械臂缓缓拉开了那扇门——为了以防万一,我和墨缘披上隐形斗篷,来到暗门的门口随时准备逃跑。

我们通过斥候传回到隐形眼镜上的画面,看着门一点一点被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体内剧烈的心跳。

耀眼的光芒从门缝中一点点投射出来,光明越来越宽,仿佛门后面有一颗太阳。

随着门被完全打开,整个六层都被完全照亮,如同白昼;光芒太过刺眼,还好隐形眼镜自动降低了亮度,才没把我们闪瞎。

这门好实诚,后面真的就是一片白昼;等到光线渐渐散去,我们才观察到门后的情况。

是一个白色空间,现在里面的光线已经变得柔和,和门外破乱不堪的情况形成很大的反差。

斥候进入后,只看见这空间360度都环绕着相同的白色,无边无际。

一男一女坐在门前不远处的一个膝台上,膝台中间是一个竹制茶案,茶案一侧的男人盘腿而坐,另一侧的女人跪坐着。

他们表情安静,屏息凝神,身子微微前倾,稍稍低着头;像是在恭候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们都穿着合身的深色汉服,男的挺拔魁梧,女的婀娜多姿。

当斥候走近后,竹制茶案凭空出现一套茶具,两人的茶杯中已经沏好了茶,正冒着屡屡烟雾。

随后,斥候身后的门缓缓关上了,斥候转身,身后也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从斥候的角度,刚才的门已经不见了;不过从外面看,门仍然在那里;现在一台机器人就在门边上。

现在斥候进入了另外的空间,用肉眼看不到了,但斥候看到的画面依然能正常传回。

这是一个双层空间!其中两个机器人分贝呆在现实世界和一层空间;斥候则进入了二层空间。

因为这空间看上去太过舒适,几项探测手段都没有探测到有效威胁,我就拉着墨缘又坐回了金属箱子上。

门消失后,一男一女缓缓抬起了头,这下可以看清他们的面容了。

那个男人,我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他,墨缘也看在眼里,还没等我确定,她直接就喊了出来:

“是吴斌!”

我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他!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墨缘听到的男人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吗?

——关于昨天我看过的24名特警的楼内行动记录,最后只是记录到有两名特警走出了教学楼大门,而后踏空而行,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吴斌是如何出现在目前的位置,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吴斌现在就坐在那里,和那个姑娘一起,面带微笑地看着斥候。

姑娘是张陌生面孔,年龄大概在20岁左右,风华正茂,脸上没有一丝瑕疵,大大方方露出额头的黑色中分发型,以及从后面弯曲过来后搭在肩上的斜马尾,看上去清爽舒适。

她给人一种非常清淡的素雅感,纯洁得如同这白色空间一样。

不认识的姑娘;我看过照片,这不是吴斌的妻子。

若不是这个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太过单调可疑,他们的行为倒也没什么异常。

斥候扫描后,确定他们的心跳、体温、呼吸、器官活动等都和人类一样;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接着,吴斌开口说话了。

“欢迎你,客人。”他嗓音低沉而有磁性,温和又不失严肃,流露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空间果然有问题,他们难道看不出来,眼前的斥候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虚拟投影吗?

这个吴斌,以及旁边的姑娘,都是这个空间的幻像?

但他们的生理数据全部正常。

我想起什么——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吴斌遇到的核灵?因为她的样子和小寒描述的很像。

我想让小寒确认一下,结果小寒睡得死死的,怎么都叫不醒。

嗨,关键时刻居然睡大觉,睡死你!

既然叫不醒小寒,那我就靠自己;目前还无法确定这姑娘是谁,但很大可能就是吴斌所看到的那个神秘姑娘,因为隐形眼镜记录了旧教学楼失踪的所有女性的数据,都和这个姑娘对不上。

吴斌示意姑娘给斥候沏一杯茶。

姑娘照做,她的动作相当娴熟,每一个步骤都慢条斯理,井井有条,是一名茶道高手。

茶壶与茶杯轻微碰撞,伴随着茶水流淌的声音在这空间中响起,清晰而淡雅,随之这清茶便汇聚于茶杯之中,屡屡青烟随之升腾而起。

姑娘放下茶壶,又一抬手,这杯茶便缓缓升起,漂浮于半空。

这是什么魔术或是法术吗?反正这不符合物理规律。

我们看着茶杯在姑娘的控制下稳稳当当地飘行到斥候面前,但不管如何,斥候是没有实体的,即使它伸手去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斥候亮着黄光的手指与悬浮在面前茶杯相互“接触”。

不一会儿,姑娘放回了手,那支茶杯像失去了漂浮的动力,随即摔在地上。

茶杯应声而碎,清茶也随之泼洒了一地,几丝茶叶夹杂其中,伴随着四分五裂的茶杯形成这空间中不和谐的部分;场面变得凌乱,打破了这白色空间中原有的美好。

这一幕是我们没想到的,估计吴斌和那姑娘也是如此;场面的气息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凝重,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只见吴斌一拍茶案,爆响之声随之在空气中扩散;他站起身来,勃然大怒,指着旁边的姑娘呵斥道:“混帐!怎么招待客人的!”

吴斌脸上青筋暴涨,脸都憋红了,完全没有了刚才温文儒雅的样子;他继续训斥着姑娘,好像她犯下了什么大错。

吴斌的情绪变化简直比翻书还快;但任凭他大爆粗口,那姑娘脸上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间的不悦,但马上就消失了;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当吴斌完全不存在似的。

吴斌好像也习惯了姑娘的冷处理,他见状,便不再理睬;只是到了斥候面前,跟它道歉;之后又将地上的碎茶杯和水迹利用凭空变出来扫帚拖把收拾干净。

一切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样子,吴斌坐了回去,将自己的茶一饮而尽。

环境发生了变化,吴斌和姑娘周围升起了四面竹墙,形成一个采光优良、别具一格的青竹茶室,天花板和地板也是竹制的,竹编的窗外是绿意盎然的竹林,几缕阳光从竹影间洒落进来。

但根据斥候的位置检测,这里和之前是同一个空间,只是改变了装饰,不过现在却变得真实无比,没有了刚才那种空洞的感觉。

和风拂过,让人神清气爽;这里变得如同世外桃源,茶室一侧是一条溪流,溪水涓涓,伴有鸟语花香。

吴斌在这悠然的茶室中盘腿而坐,继续饮茶。

很难把这里同之前斥候在一到六层遇到的东西联系起来;这里太温馨了,根本不像是这栋楼的空间该有的氛围。

但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反常,事情肯定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我让位于一层空间的工程机器人尝试把门打开,但这个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这就尴尬了,万一那两块断玉就在这里面呢?

好在斥候还能控制,我就试着与对面的两人交互一下。

“你是吴斌吗?”斥候的声音传出,如果一切正常,面前的男人应该能听到斥候的声音。

吴斌点点头。

“旁边这个人是?”

吴斌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似乎还在生气,便道:“她……不提也罢。”

说完,吴斌小声嘟嚷着,好像对这个姑娘有些不满。

这时斥候敏锐地捕捉到,那姑娘的眼角竟留下了眼泪;她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乎,但暗地里好像很在意吴斌的看法。

但她可不是吴斌的老婆,他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便接着往下问。

“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吴斌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你知道吴玥吗?”斥候追问。

“什么!”吴斌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都睁大了。

“吴玥。”斥候重复道。

“呃……”吴斌迟疑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那些竹林、溪流似乎也停顿了一下,就像卡顿了一样。

“你知道……”斥候接下来念出了吴斌老婆的名字。

吴斌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而旁边的姑娘似乎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微笑。

“你知道无尽的楼梯吗?”到这里,已经不是我控制斥候在发问,而是AI在发问了。

毕竟我和墨缘都还没有学习谈判技能,这种场合交给AI可能更好。

伴随着斥候的问题,吴斌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连同这空间一起,变得有些奇怪。

“你知道那两块碧玉吗!”斥候提高了音量,并在吴斌和姑娘的面前展示出依靠全息投影展示出两块碧玉的样子。

吴斌一看到这个,本来惶恐的神情突然变得安静,他的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他起身,想要伸手去触碰那投影出来的碧玉。

那姑娘看到这个,眼中也闪烁起光芒。

紧接着,斥候关闭了碧玉的投影,让吴斌扑了个空;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跟你一起出去的队友呢!”

没错,到最后走出教学楼的是两个人,但他的队友也是个男性,并不是面前这个女人。

“他……”吴斌颤抖地看着斥候,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接着他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不是我害死他的,是他自己……他自己要自杀的!不,他没有自杀,都是她让我做的!”

吴斌的意识变得紊乱,他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跪在地上。

而AI就是在等这个时候,一系列问题让吴斌变得神志不清,现在是吴斌最脆弱的时候。

斥候蹲在吴斌面前,半透明没有实体的手伸进了吴斌的头颅中,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斥候入侵了吴斌的大脑,开始检测吴斌的记忆区域。

我看得目瞪口呆,GSRI还有这种科技?

检测记忆需要花费时间,不出一分钟,这个茶室一样的空间变得如同地震一般左摇右晃,茶水都从杯子中洒了出来,天花板上的竹片也隔三差五地掉在地上。

这个空间正在崩塌,按照目前的速度,大概会在半小时内完全塌陷。

时间不多了,我们焦急等待着斥候的结果,过程中吴斌好像一直在脑子里试图解答刚才斥候的问题,所以就跪在地上没有动弹,仿佛不觉得累。

而那姑娘依然临危不乱,仿佛这些事情和她无关似的。

五分钟后,斥候终于读取完毕,把吴斌整理后的记忆发给了我们。

还没来得及看,吴斌好像有了那些问题的答案,他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指向旁边的姑娘,咆哮道:“都怪她,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吴玥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执行这次任务!”

吴斌变得很痛苦,表情狰狞地控诉着面前的姑娘。

周围的空间迅速变化,方才茶室此时完全消失,整个空间变得昏暗潮湿,如同地牢,但他们还在其中。

现在这地方亮起了火把,不过火把无法完全照亮这里的黑暗,倒是为这里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刚才那种明亮舒适的感觉早已无影无踪。

但斥候并不受环境的影响,它继续问吴斌道:“她是谁!”

“她……”吴斌支支吾吾好像说不出话,他因为环境的变化变得恐惧,话都说不清楚。

没等吴斌回答,那个姑娘终于说话了。

“我没有名字,我是曾经自己的幻影。”她居然会说汉语,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交流起来倒是方便不少。

我们的目光都转向她。

她摊开一只手,手掌上正是吴斌那两块断玉!

她继续道:“人类都喜欢给自己取名,你叫我游乐就好。”

“好的,游乐;是你让吴斌来到这里的,对吧。”斥候追问。

在AI的控制下,问话进度加快,我们要赶在空间崩塌前把话问清楚。

游乐点点头道:“我和吴斌被困在这里,与那些东西抗争着。”

虽然游乐表面平静,但她在告诉斥候名字后好像放下了对斥候的戒备;斥候这时检测出,她的身体实际上非常疲劳。

“吴斌也快被他们……”

话还没说完,游乐就口吐鲜血,原本黑暗的地牢中好像因为她的行为突然多出了数不清的人脸——这些人脸,就是第一个斥候在六楼的走廊上遇到的那些!

现在它们漂浮在半空,围绕着他们。

吴斌此时面色大变,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发出了阴冷的笑声。

而游乐却好像经历了很大的体力消耗,她擦掉嘴边的鲜血,喘着粗气;她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哭泣着。

墨缘拽着我的手喊道:“就是这个声音!”

墨缘听到的那一男一女声音竟然是真的,而且就是吴斌和游乐的声音。

“完全体的我可不会怕它们……”游乐边哭边说,她所指的好像并不是这些正漂浮着的人脸。

“但现在,我只是十分之一个幻影……”话音刚落,她手上的一块断玉就渐渐变成了猩红色,只剩下大概五分之一还是原来的色彩。

她指着这被污染的断玉道:“这块核心因为保护吴斌成了这样;再过不久,它就会被完全侵蚀,吴斌会彻底死去,我也会被困在这里……”

“它们从哪儿来!”斥候追问,想知道这楼为何会引发一连串的灵异事件。

“是虫洞……虫洞!”游乐大声呼喊。

自从吴斌进入这栋楼,她就知道这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全都是从虫洞那边过来的它们干的。

吴斌和他仅剩的队友走投无路之际,她才创造了这白色空间,与诡楼中它们创造的其它空间隔离开来。

因为游乐的力量微弱,她的空间被它们转移到六楼无尽走廊的尽头,并且伴随着另一个诡楼的共生空间——那扇玻璃上满是血腥和黑暗的门后的地方。

不过即使如此,它们也很难直接伤害到游乐,只是因为游乐只能使用在这里一半的力量,另一半的力量,用来维持吴斌的存在了。

所以白色空间才被它们一点点侵蚀;如果她不在乎吴斌,那么她可以和这诡楼一直抗衡下去。

“虫洞?”我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到雪院说的隐性虫洞——这栋楼与虫洞连接着?

“你在和虫洞那边的东西抗争吗?”我通过斥候问游乐。

“没错……它们的虫洞连接着这栋楼,但因为地球环境的影响,以及经过虫洞的消耗,它们不能走出这栋楼……”

从游乐的话中我们有了新的发现,如果是虫洞,为何小寒没有发现?

“你是怎么发现这虫洞的?”

“虫洞运转得很慢,释放的能量被它们隐藏得很好,若不是我现在很敏感,我也不会发现……”

没等到游乐说完,一旁的吴斌突然爆发,一下扑向游乐,游乐下意识伸手去挡。

只见吴斌的手在即将触碰到游乐的时候,却被她身上的一层绿色护盾给弹开了;而护盾上已经有很多裂纹,显然是已经承受了吴斌的多次攻击,却又没有多余的能量去修复。

吴斌一直在攻击游乐?这两个人在这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越来越迷糊了,是不是应该先把吴斌的记忆看一看,不然这节奏我跟不上了。

我只好简要看了一下吴斌与最后那名队友的记忆;并结合游乐的信息得到的完整情报才能知道他们是如何来到白色空间的。

——吴斌和他的队友顺着师生的队伍在空中直线行走,但他们却突然被一股力量牵引,脱离了队伍;这时那些师生都猛地望向他们,露出狰狞的表情,手伸向他们,想把他们拉回队伍。

那些师生没能得逞,他们消失在空中,进入了白色空间。

游乐站在他们的面前。

吴斌和队友经过了半个小时才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游乐此时已经把一截断玉的位置让给了吴斌,只是没有给他说。

虽然他们暂时安全了,但白色空间也很快便被它们发现,白色空间对于它们来说很难缠,它们只有慢慢侵蚀进去。

游乐仅剩的力量不足以抵挡它们的侵蚀;吴斌有断玉的保护还好说,他的队友却没有这种待遇,不断受到它们的影响。

结果剩下的一点口粮还没吃完,队友就因为它们持续不断的精神攻击,疯了。

吴斌看着他的队友流着口水,双眼无神地大喊大叫,或者胡言乱语,甚至尿了裤子。

那时的吴斌也受到它们的侵蚀,脑子变得混乱,只是没有他的队友严重。

失去控制的吴斌开枪打死了他最后的队友;却因为它们的侵蚀,让他以为,是游乐指示他开枪的。

吴斌把责任全部推卸到游乐身上;也就是从那时,他和游乐的关系就一直很差。

受它们的影响,吴斌时不时地变成一个癫狂的人,这让游乐很伤心,吴斌从来不听她的解释,她才会一直哭。

她维持白色空间和自己的形态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做其它的事了;把断玉用到吴斌身上,虽说也只能减缓吴斌受到的伤害,却可以他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长时间地生存下去,否则,吴斌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再加上这个空间已经它们监视,想要离开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只能一直处于这样的恶性循环。

原来如此;难怪吴斌和游乐关系这么差,游乐是被误会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它们一直在其中干扰。

“你们也看到了,吴斌正在逐渐失控,他受到它们的影响,正在逐渐堕落,它们想借吴斌之手消灭我,只是我一直在忍耐。”

期间吴斌又攻击了两次游乐,直到游乐忍无可忍,转身朝着一巴掌打在吴斌脸上,大叫:“你清醒一点!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不然我就放弃你,收回你那一半断玉,这样你马上就会死!”

吴斌听言愣了住了,随后瘫痪般坐在地上;他的表情好像也平静了一些。

现在吴斌全靠那半截被污染的断玉维持,游乐是希望他能继续活下去,才把断玉留给他,让他保住性命;但它们却侵蚀吴斌的断玉,并影响吴斌的心智,利用他去尝试消灭游乐。

空间变得越发混乱,吴斌在地上表情呆滞,时不时地抽搐着。

“你爱他。”斥候陈述着这句话。

游乐点点头。

吴斌好像听到了游乐与斥候的对话,他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那些人脸随之消失;整个空间又渐渐恢复成最开始是那种洁白无瑕的状态,但那间青竹茶室也没有出现。

这个空间好像会因为吴斌的状态而产生变化,当吴斌变得情绪激动时,它们就更容易侵蚀他,以至于连空间都变得阴森诡异,甚至那些人脸也飞了进来。

游乐为了保住吴斌,放弃了安然自保的能力,不惜忍受它们的折磨,把一半的断玉让给他,结果面对的确是一个渐渐崩坏的吴斌。

它们诱导吴斌的思想,让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游乐的错。

不知道白叶看见了会怎么想。

“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个空间很快就会塌陷,到时候吴斌就会死去,我一个人活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请你帮帮我们,带我们离开这儿。”游乐对着斥候说道。

从斥候放出两块碧玉的虚拟投影时,游乐就知道,她和吴斌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请你们配合一下,重新打开门。”斥候回应。

游乐点头,让门重新打开。

但门开到一半,一旁的吴斌突然发作,想要阻止游乐。

一层空间中,工程机器人的手臂从门缝中伸了进来。

“把核心扔过去!”斥候大喊。

游乐见状,起身推开了吴斌,把两块断玉交到机器人手上;机器人立刻挂倒档,夹着两块断玉,履带飞转地后退。

“住手!”吴斌疯了似地扑向游乐,这不是他的意志,而是它们的。

由于这个空间是建立在断玉的基础之上,所以当断玉离开空间的边界,也就是那扇门,空间便随之变成烟尘一样的形态,然后一溜烟钻进了游乐那块断玉之中;断玉像是抽油烟机一样,把雾化的空间吸了进去。

吴斌和游乐,连带着整个空间一起被吸入了断玉内;不过吴斌那块断玉,仍旧是猩红色。

斥候也随之消失了。

一层空间的工程机器人刚转身,这空间就变得很不稳定;AI察觉到危险,操控机器人将机械臂中的两块断玉向外弹出。

两块断玉飞出了一层空间,被现实世界中待命的工程机器人稳稳接住;一层空间中的机器人没来得撤离,整个空间就如同漩涡般迅速收缩,带着里面的工程机器人消失了;显示空间中只留下那机器人的一截机械臂。

被一层空间吞噬掉的机器人失去了信号。

6楼回到了原本的样子,原本在这里的双层空间都消失了。

但任务已经阶段性完成,剩下的工程机器人开足马力下楼;碧玉即将到手,准备撤退。

但就在此时楼内再次出现异动,整个大楼变化出一团黑色的阴影,阴影正缓缓聚集,变得越来越大。

这团阴影如同灵魂出窍般从旧教学楼中拔地而起,它的躯体遮天蔽日,与周围的尘埃混在一起,让整个夜空变得更加黑暗。

随着它几十米高的身子站起身来,我们看清了它的样子——它如同一头半透明的巨大怪物,在暗夜中低沉地咆哮着。

这怪物似乎是因为原本看守的白色空间在它们眼皮子地下跑了,才不顾一切地钻了出来;它想要夺回机器人手中的断玉。

怪物正在逐渐实体化,渐渐变得不再透明;它的身躯上出现了很多面孔——是那些失踪者的面孔;毫无规律地出现在它的身体上、四肢上。

这些面孔都闭着眼,但在月光下显得惊悚无比,怪物正在楼顶渐渐形成,它踩着旧教学楼,正弯腰寻找其中的机器人,这让本就破败不堪的楼体摇摇欲坠,楼体因为重物的挤压发出低沉的悲鸣。

但工程机器人还有三层才能下来!

墨缘站在我身后躲避,而我面对如此庞然大物脚都吓软了,更别说做些什么;一股巨大的压力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喘不上气。

惊愕中,我看到无人机再度起飞,自动炮塔也亮起了灯光。

甚至先前没用上的仪器全都开始运行;感知捕获立场和干扰器都亮起了灯光,但它们只是锁定了怪物,却处于待机状态

虽然这些仪器连同无人机和自动炮塔都处在待命,似乎是在进一步判定这怪物的威胁。

无人机和炮塔上炮口的红外线都指向怪物的头部,锁定了这可能的弱点;这些红色的线条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却给我一种安全感。

这些武器在等待时机。

我看着怪物还在逐渐变大,它的实体化就快完成了,它已经伸手去抓楼内的机器人;工程机器人也到了二楼,即将走出旧教学楼的大门。

工程机器人的速度很慢,因为它们的履带是为了保证稳定性和适应性,而不是速度。

“快快快……”我看着工程机器人向我这边移动,恨不得拉它一把,我拿出核心收容器,随时准备把两块断玉收容进去。

我看着站立于大楼之上鬼影森森的怪物,此刻它好像发现了我们,但因为体积巨大,它的行动很迟钝。

不过这还是令我坐立不安,面前的几个设备和它相比起来显得太过渺小,我怀疑它们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关键是,它们迟迟不开火,我都怀疑是不是出了故障。

“快呀,快呀!”我咬牙切齿,希望这机器人能跑快点。

直到感知捕获立场的投射出亮紫色的能量场,像一张巨大的渔网一样铺在怪物的身上,束缚住怪物的行动;而干扰器也发出蜂鸣声影响怪物的思维;它们终于开始工作了!

工程机器人顺利出来,我还没来得及收容核心,那怪物就怒吼起来,一声长啸震耳欲聋,我被震得失去了方向感,差点就栽倒在地。

怪物因为被束缚,挣扎起来,并不断咆哮着。

墨缘也不好受,她抓着我的衣服,差点也跟我倒在地上。

隐形眼镜发出了警告:三秒之后,所有在场武器将会尽数开火。

来不及逃跑了,我扔掉核心收容器,猛地把墨缘拽到铁丝网的边缘。

“卧倒,捂住耳朵!”

她被我拉扯后摔在草坪中,表情痛苦,却还是照做了。

我们捂着耳朵,回过头看着无人机和自动炮塔对着已经完全实体化的巨大怪物猛烈开火。

无人机盘旋到高空,对着怪物的头部倾斜着弹药,两座自动炮塔只能攻击怪物的下盘;它们的火力网形成风驰电掣的明亮线条,划破了夜空,重重地打在怪物的弱点上。

怪物身上所有的人脸都盯着那台夹着断玉的工程机器人,似乎是立刻就像扑上去一般;只是它的巨大身子被捕获立场控制得动弹不得,它剧烈挣扎着,捕获器的网状能量场在它身上被拉扯出各种形状,但怪物始终无法挣脱这种能量场,只能任由子弹的摧残。

怪物痛苦地哀嚎,三串子弹如三条明亮的利剑刺入了怪物的头部和下盘。

武器重点攻击的是那些怪物身体上的人脸,每摧毁一张人脸,怪物相应的部位都会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子弹射入,怪物的身体却没有流出任何液体,似乎这怪物只是由单纯的阴影物质组成,被击破的地方没有任何可见的实体飞出。

不过武器的攻击对怪物依然有效,在一轮火力压制后,怪物正面所有的人脸都变成了黑色的窟窿,不过它依然没有倒下。

接着无人机开始发射飞弹——时空好像都变慢了,我捂着耳朵只能听见沉闷的嗡嗡之声,无人机机两边翼上的飞弹仓一颗颗飞弹喷射着耀眼夺目的尾焰朝着怪物的头部径直飞去。

随着飞弹的不断命中,冰蓝色的火光如盛大的烟火晚会般冲天而起。

怪物的头部不断爆发出比白昼更加耀眼的夺目光芒,整个建筑伪装立场内的所有东西都被照射成刺眼的冰蓝色。

巨大的浓烟升腾而起,伴随着怪物的惨叫,那些怪物背部的人脸也痛苦地哀嚎起来。

“警告,高温来袭!”隐形眼镜传出警告,还好我学了武器理论,知道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做,我一把将墨缘拉起来,让她蹲下并把隐性斗篷裹好;我还不放心,又蹲在她身旁,将自己的隐形斗篷展开,分出一半盖在她身上。

还好隐形斗篷够大,这样一来我和她都被完全覆盖住;隐形斗篷能隔热,现在只能靠这个了。

强烈的热浪随之而来,周围的草地树林在热浪中狂舞,整个伪装立场内部都被高温覆盖,视线之内全是因为高温而造成的空气扭曲。

连防毒面具内吸入的空气都变得炙热,我感觉我都能喷火了;虽然斗篷内的制冷全开,但我还是热得冒汗,墨缘肯定也是如此。

虽然背对教学楼,不过因为我刚才的一系列动作,我的双手离开了耳朵。

周围的声音全部一拥而入,爆炸、嘶吼、哀嚎、、惨叫;枪炮声、火焰熊熊燃烧的噼啪声——都仿佛把我从幻境中拉回了现实。

等到温度稍微下降,我和墨缘才缓缓站起,转身;多亏了隐形斗篷卓越的隔热效果,我们才在这高温热浪中安然无恙。

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冰蓝色的火焰顺着怪物的头部一直烧到了身上,着火的怪物依然被捕获立场控制得死死的,而干扰器的作用让它更加煎熬。

无人机和自动炮塔已经打空了所有的弹药,安静了下来。

浓浓黑烟冲天而起,顺着建筑伪装立场的通道一路向上飘。

审判的火焰在怪物的身上燃烧,但不幸的是,怪物身上蔓延的火焰点燃了旧教学楼,火势楼顶向下蔓延。

由于这种老式教学楼有很多木质结构,加上天气干燥,火势控制不住,整个楼顶都已经被点着。

楼顶的橙色火焰和怪物身上的冰蓝色火焰交织在一起,跳起怪异的燃烧之舞。

黑烟遮天蔽日,目光之内除了火焰与黑烟,再看不清其它的东西。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由于建筑伪装立场的真空层,这里的氧气消耗得很快,即使有防毒面罩也不可掉以轻心。

我放开墨缘,冒着热浪打开了用来存放核心的收容器,这箱子里亮着均匀的蓝光,一股冰凉的雾气从里面涌出。

工程机器人早已到了我们面前,我将两块断玉放入其中,关上箱子,带着墨缘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好在那怪物已经奄奄一息,并没有阻挠我们。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暗门的时候,教学楼的楼顶发生了垮塌,着火的怪物压塌了整个楼顶,一时之间楼上火光冲天,着火的碎片从楼顶如同流星一般四散而下!一些碎片差点砸中我们。

火势顺着楼顶的垮塌,在6楼蔓延,火势根本控制不住,我和墨缘只得撤退。

出了伪装立场的范围,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戛然而止,明亮的火光、浓厚的黑烟、炙热的高温、烈焰的轰鸣……瞬间就消失了;突然而来的寂静让我耳鸣了好一阵子。

再回头一看,眼前只有月光下、寂静中矗立着的,漆黑一片的教学楼。

虫鸣也开始渐渐出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而我们知道,这只是伪装立场制造的假象;恐怕明天再来,教学楼都被烧成了碳。

我透过隐形眼镜,观察里面的情况;此时火势正旺,怪物好像因为燃烧正在渐渐变小;那些掉下来的火流星也没有点引燃周围的杂草……

我关闭了隐形眼镜,好让自己冷静一点。

很快,剩下的那台工程机器人在AI的操控下也钻了出来。

AI认为应该让捕获器和干扰器继续工作,以免危险,就没让机器人把它们带出来;无人机因为没有弹药,已经飞回公寓去了。

没带走的东西只能听天由命了;只要不把建筑伪装立场烧坏,其它的都好说;按照目前AI对于火势的推算,这些东西都不会受损。

虽然最后变成了这样,但至少不用像昨天那样逃命似地狂奔回去了;我们摘下防毒面罩,呼吸着夜间的新鲜空气,我感觉自己复活了一般,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慢悠悠地带着工程机器人穿过校区,街道,到了公寓楼下。

我让工程机器人藏回没人会注意的绿化带里,保持光学迷彩,这才上了楼。

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我和墨缘脱下斗篷,像要融化一样躺在沙发上。

我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客厅大灯,炫目的光芒让我仿佛经历着梦境,墙上的挂钟响着指针跳动的咔咔声;窗外是寂静的黑夜,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光。

一切仿佛又回到非常平淡的日常,除了客厅里摆着的几个金属箱子,以及茶几上堆放着的文件档案。

因为这次任务的性质,我和墨缘都穿的普通衣服,现在衣服都脏了,墨缘先去洗澡,我开始梳理今晚上遇到的事件。

我看着桌上的收容着两截断玉的收容箱,它银色的金属表面正反射着客厅里的光线,冰冷无比;和一旁被熏得有些发黑的防毒面罩形成鲜明的对比;幸亏这面罩能制氧,否则我和墨缘早就窒息在那里了。

不过这箱子留在这里总感觉怪怪的,得尽快交给GSRI。

不知道核心内的吴斌和游乐现在怎么样了——这个只有让GSRI的人去处理,那些博士和教授应该对这些东西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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