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从天而降，说来奇怪，早上还晴朗的天空突然就被阴云笼罩，但这种天气最合适在不应作为会面地点的地方见面。
泰德施曼驾车来到一个废弃车辆堆放处，将车停在一处水洼的旁边，周遭还不时传来野狗的狂吠。
他站在雨中，等待着什么。
应邀之人出现在此地，物资调配局副局长维克托·希姆莱走向泰德施曼。
“这种天气可不适合出门。”维克托说道。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泰德施曼冷冷的回应道。
“你把我叫过来不会只是因为那件事吧？”
“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我要说的是别的事情。”
“还有比灰死病毒流动更重要的事情？”维克托问道。
“关乎管理局未来行动权限的事情。”泰德施曼依旧冷漠地说道，“【夜阑】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原来是这个吗？”维克托理了理衣襟，“这个才是过去了的话题吧？”
“本应如此。”泰德施曼死死地盯着维克托，令对方有些感到不适，“但最近，那些打入各部门内部的人员开始接二连三的失联，有理由怀疑是有人泄露了情报。”
“所以你打算把以前的那些渗透者都召集回来吗？”
“那样的话反倒是正中敌人下怀，比起召回，我更希望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把叛徒除掉。”
“这么说你已经有线索了吗？”维克托看向一旁堆成小山的废品。
“你觉得呢？”
“如有必要的话，我会出力协助你的，但我也需要一些准备。”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二人的交谈在此刻陷入僵局，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这次碰面从一开始就透露着不合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没有一个要素是符合常理的，除非......
汪————！汪汪————！！
几声犬吠打破了寂静。
“野狗吗？”维克托向着声音来源望去，“听说这些地方经常会有流浪狗光临，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它们总喜欢在这里聚集。”
“老维。”泰德施曼开口道，“你觉得狼和狗的区别是什么？”
“是人的关系吧？”维克托想了想，说道，“被人戴上锁链后，狼就逐渐被驯化成了狗。”
“那你认为，带着猎人去追捕狼群的猎狗在被曾经的同胞发现后，狼群会怎么做？”
维克托瞬间绷紧神经，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他神情紧张地看向泰德施曼，他依旧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
身前身后传来光学迷彩解除的声音，鸠和鹩带着几名强化人特工将维克托团团包围。
见自己已经败露，维克托也露出獠牙，他恶狠狠地对泰德施曼说道：“就算这样，猎人还是会抓住野狼驯化成新的猎狗，野兽是战胜不了人的！”
“人类战胜野兽只有童话故事中才会发生。”泰德施曼说道。
“你和我有什么不同！？”维克托歇斯底里地问道，同时将右手摁在胸口之上。
“你知道狼和狗的区别是什么吗？”泰德施曼故意停顿一阵，留给维克托思考的时间，“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狗则不会。”
尘埃落定，但野狗依然想要垂死挣扎。
维克托的右手伸入衣兜，掏出手枪指向泰德施曼，但对方更胜一招，泰德施曼在维克托开枪前率先攻击，维克托的右手被打得血肉模糊，枪也掉落在地。
四周的特工也拔枪朝维克托缩紧包围圈，维克托眼疾手快，转身撞开一名特工，朝着水洼跑去，但这毫无意义，枪响从身后传来，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接着，身体变得轻盈，好像那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他前倾栽入水洼之中，血液从伤口中涌出，向着尸体周围扩散。
特工们围上前去，确认目标的状况。
“生理特征消失，可以处理了。”鹩说道。
鸠将方形的销毁装置丢在维克托的尸体上，尸体分解的同时也将水分蒸发，浓重的水雾漂浮在水洼上空。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泰德施曼身旁，内务处副处长廖晴岚问道。
“不能保证是最后一个，当初参与【夜阑】的人还有很多，除了管理局内部的成员外，对其他部门的渗透者的监管并不容易。”
“所以当初我是极力反对组建【夜阑】部队的。”廖晴岚说道，“这种非官方行动组织在日后会成为我们的一大把柄，即使现在解散，它的影响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处理完的。”
“任何时代都有它相对应的时代产物，被新时代抛弃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不能做为否决这些特殊组织的理由。”
“可这种透支政府公信力的行为只会让人们越发不信任我们，最后也只会让我们的工作适得其反。”
“你还是老样子，廖。”泰德施曼侧着脸看向廖晴岚，“对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总是这么排斥，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总得有人来干不是？”
“就当作是我的精神洁癖吧。”廖晴岚无奈地说道。
“所以你才会从外勤处调到内务处工作，对吧？”
“你的部下已经完成工作了，善后工作我会去和何处长一起商讨的。”廖晴岚走向自己的车辆，“自己也小心一点，麦克。”
送走女子后，泰德施曼望向朝自己走来的两名领队。
“这周的第三个。”鹩说道，“总不可能还有别的吧？”
“掉以轻心可不好。”泰德施曼回应道，“局内还有别的人知道关于【夜阑】的事情吗？”
“据我所知没有。”鹩看向旁边的鸠。
鸠抽出一支烟，点燃打火机：“她应该没有问题，局长做了担保。”
“但也要留个心眼，她的亲属在委员会内有不小的地位，如果被其裹挟，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泰德施曼说道。
“要我去处理吗？”鸠问道。
“不了，等他们有动作之前再去。”泰德施曼否决了鸠的提议。
鹩在鸠面前招了招手，鸠习以为常地把一支烟递给他。
“不需要在她身上做些预防措施吗？毕竟内务处的人比外勤处更容易受到监察部门的刁难。”鹩也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那样的话反而会太过招摇，还是别做多的举动。”
“明白。还有，军部的境外驻军扩建计划已经通过委员会的许可了，欧洲那边还没有消息吗？”鹩问道。
“JR他们已经把范围缩小到法国境内了，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有结果了。”
“乐土都区那边也需要展开行动了。”鸠提醒道，“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有弊，得抓紧时间。”
“是啊。”泰德施曼抬头望向天上的乌云，“狼群不能被圈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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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用七天时间创造世界，又用七天时间将世界毁灭。在末日前夕，大雨倾盆就是最开始的征兆。”
“那不过是是季节性洪灾恰好在那一时刻于全世界爆发造成的巧合而已，所谓神迹不过是人们的臆想罢了。”
亚当和枭坐在一起，屋内没有开灯，在阴雨天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神存在于我们身边，只不过人类逐渐失去了对她的敬畏之心，狂妄的认为自己能够接替神的职责成为地球，乃至宇宙的统治者。”枭坐在距离窗户较远的位置，他的大部分身体都隐藏在屋内的阴影之中，只有一对泛着蓝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无比显眼。
“你想成为自然的代行者吗？”亚当斜对着枭，他的一半身子被窗外的光线照亮。
“大地母神无私的为我们提供了立足之地，但我们的回馈又是什么？”枭吸了口手中的雪茄，“自从【大崩坏】过后，污染问题比上个世纪还要严重，人口增长完全失控，就算企业联合已经完成了月面基地的建设，能够上去的也只有那些达官显贵。既然走出地球已经没有希望，那不如思考该如何将人类这个整体的体量压缩。”
“一个屠夫在我面前诉说什么人类未来的远大理想，总觉得有些诡异。”亚当并没有被枭的发言触动。
“战争是将旧格局洗牌的最好手段，没有这一出，我们可没办法实现人类的下一个进步。”
“光明会已经证明那种想法是不可能的，如今的局面有一半的责任应当由他们负责。控制所有人的行为举止达成所谓的世界大同，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你认为我协助你们捣毁光明会的原因是什么？正因为那些老家伙宁顽不化，一直采用老一套的方法去调整世界走向，才会被理念相左的【执行者】钻了空子，造成现在的局面。”
“但你把世界变好了吗？如果你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话，我当然会既往不咎。可现在，我们都有目共睹。”
“从时间角度上你很难与我达成共识，再等上五十年后，你会知道我所做的是绝对正确的。”
枭起身走向更加漆黑的地方：“只要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在枭离开房间后，亚当也站起身走向窗户前，窗外的雨已经停下，但乌云还是没有散去。
“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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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不明设施中。
“那个臭丫头怎么还留在这里？”冈瑟不满的对着怀兹曼喊道。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她上次差点就把我卖了！要不是我技高一筹，怕不是得交代在新东京！”
“那还不是你乱来？”怀兹曼冷漠地说道。
“老子他妈干活用不着你来教！”冈瑟握紧拳头，似乎想要冲上去给怀兹曼一拳。
但这时，冈瑟的义体遭到远处骇入，只见那个九尺大汉全身瘫软跪在地上。怀兹曼看向一旁，来者正是斯坦顿。
“给我安分些，冈瑟。要不然什么下场你最清楚。”脸上布满裂纹的男人威胁道。
“操你妈的斯坦顿......赶紧停下！”冈瑟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嘴中也不停地咒骂。
“要不换个地方说说？”怀兹曼提议道。
斯坦顿看了眼地上的冈瑟，和怀兹曼去往另一间屋子中，只留下还在被电子病毒折磨的冈瑟。
“......我操你妈，斯坦顿！听见没？我操你妈！”
无视冈瑟的叫骂，怀兹曼向着斯坦顿问道：“她们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嗯。”斯坦顿点点头，“有必要的话就把她们处理了，不能因此干扰计划。”
“不把她加入切片群中吗？”
“那只会成为另一个不稳定因素，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明白。”
二人结束了这次秘密谈话，殊不知，在他们都没察觉到的角落，江婉玉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通透。
她没有做出别的举动，只是转身离开，去耕耘她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怎样都好。
就算背叛组织也行。
江婉玉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