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第二层。”
邱佳彤从柜子上拿下了自己要用的棉花，虽然很快就找到了东西，但她的心情却变得更加郁闷了。
有没有搞错啊，她根本就不需要棉花好么！她需要的是一个和仲长空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以把这些都告诉她的机会！结果现在自己一个人站在这边什么都干不了，有棉花又有什么用？！
一想起之前仲长空说的话邱佳彤就感觉头疼，明明从前的仲长空怎么看都像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为什么这次她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过来？就算不说别的，他们作为同学，怎么也应该过来看一看吧？
……等等。
邱佳彤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正常来说，仲长空是肯定会过来看看的，虽然他们的接触不多，但就这一路上仲长空都很帮助她，以至于虽然他们同龄但邱佳彤经常会有一种“实际上仲长空比自己大很多”的错觉。如果之前接触的感觉是没错的话，那么在此刻此刻出现这样的反应才是不正常。
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其实仲长空是故意这么做的？
“所以说他真是气死我了，明明我那么生气，结果他竟然还那个样子。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好吗？”
就在邱佳彤想着关于仲长空的事情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她下意识地扭头，就看到身后的冯世佳正在后面的药房里取药，因为之前郑海洋扥事情此刻的冯世佳和乔吴健还处于冷战之中，那么此刻她抱怨的对象肯定不会是乔吴健，那个人是……
邱佳彤打量了一眼，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侯文柏。
这个院长回来之后邱佳彤就一直没有怎么看到过他，一回来就神神秘秘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好吧，他只是正常地过去了，但因为从头到尾邱佳彤都没有看到过他的正脸，所以觉得这个人好像神神秘秘的。
“出现这样的错误只能说明我们平时的一些规定出了问题，要不是最后及时改正过来，估计事情就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很中规中矩的对话，邱佳彤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侯文柏正在从架子上拿下一盒药：“这个剂量就足够了，以后不要用那么大的剂量，会出问题的。”
在侯文柏把药剂拿下来的时候邱佳彤趁机往那边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中年人，但从表面很难判断出侯文柏的真实年龄，他看上去很是严肃老练，眉宇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在瞬间就让邱佳彤意识到——他确实是个院长。
但怎么可能呢？明明这里的病人才是医生啊？
“今天轮到我们两个值下午的班，这个星期结束之后我们也要开始值晚班了。”
之后一直到仲长空和她布置任务的时候邱佳彤脑子里还想着之前在药房的所见所闻，在她的信念已经坚定的时候突然又出现这样的事情，以至于她自己都开始有些迷茫起来了。
“到时候我巡逻三四楼，你就是一二楼……”旁边仲长空说着说着突然就敲了敲她的脑袋，邱佳彤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还是精神不好吗？”仲长空关切地看着她：“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不是……”邱佳彤左顾右盼了一圈，现在那些人都不在此处，或许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一般来说被这样郑重地对待总会有些奇怪，但仲长空却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还说出了一句：“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说就好，现在附近并没有其他人。”
这话听起来总感觉她已经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邱佳彤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没底，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两张纸条：“这是401里的病人给我的。”
仲长空接过了纸条，她低头看了一会，在这途中邱佳彤非常关键地注意她脸上的表情，但很可惜，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清浅温柔的笑容。就好像她看到的并不是什么精神病院里令人感觉细思极恐的事情，只是上课的时候互相传纸条的时候看到了同学扔过来的“今天中午吃什么”的纸条一样。
“很有趣的东西。”仲长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邱佳彤抑制不住想要反驳之前又说了一句：“这种东西你还是最好别留在身上，也不要乱扔，实在不行吃下去是最保险的。”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邱佳彤总觉得自己的担忧和苦恼被人当作玩乐一样调侃，顿时就有些受不了：“我可是非常严肃……”
“我是认真的。”仲长空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如果你真的有事情要和我说的话最好一直都在走廊上，在房间里的时候不要表现出任何不一样，也不要说任何不该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自己被轻视了的邱佳彤在此刻却听到了更加可怕的话，这让她简直都不敢动了，面对她的疑问仲长空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动作很是轻柔。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如果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们发现。”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
邱佳彤感觉脑子更加混乱了。
如果说之前她的态度就是恐惧还有困惑，那么此刻这个困惑变成了更大的疑惑，而恐惧则是变成了慌张。
仲长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话听起来好像是赞同了自己的说法，但之后想起来邱佳彤才意识到仲长空根本就没有肯定过，所有的话都是中性的，这几句话里最终也只表现出了一个“不要在房间里说话”的信息，其他的全都是模糊不清十分暧昧的，这让邱佳彤只觉得心中的好奇变得越发旺盛，就差没把自己给淹死了。
所以说好奇心是真的能害死猫啊，现在这种情况她也许就应该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地等待离开这里的机会——这个精神病院里有问题，总不能整个镇都有问题吧？她找个机会出去然后坐车离开这里不就行了？
“哗啦啦——”
雨声连绵不休，氤氲出一片水汽，让整个空间都显得狭窄逼仄起来，看着窗外丝毫没有任何停息意思的大雨，邱佳彤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样的天气突然说自己要出去，怎么想都有古怪吧？而且他们是刚刚来到这里的实习生，根本就没有任何必要离开病院，她也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离开。
但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也不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允许自己就这样坐以待毙，现在的各种事情让她已经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仲长空的态度看起来也暧昧不清，她并不放心把一切就这样交给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还是决定继续行动起来。
“我们今天下午要出去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就在邱佳彤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再去四楼看看的时候冯世佳突然笑眯眯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听到这样的事情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们要出去吗？”说着她看了一眼屋外：“这样的天气总感觉出门都有些寸步难行。”
“没关系的，院长会开车送我过去。”冯世佳说着对身后的侯文柏笑着说：“那么就拜托你了，院长。”
“不碍事。”
邱佳彤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侯文柏也在后面，因为两人完全没有交集的原因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的食物明明还很充足，其他的东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少的，这个时候要出去采购什么“生活必需品”呢？
虽然心里奇怪，但这些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邱佳彤并没有多去追究，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还是病人的问题，正好现在冯世佳和侯文柏都出去了，郑海洋今天负责做饭现在还在清理厨房，乔吴健已经睡午觉去了，薛成军因为值夜班的缘故现在还在睡觉，刘子萌……刘子萌从开始到现在邱佳彤都没有怎么看到她的人影，真不知道她平常都是在什么地方。
正好那些人都有事情，四楼的钥匙在今天晚上值晚班的乔吴健手里她不好去拿，但资料库的门是没有锁的，趁这个时候她完全可以去看看这里病人的病例，以及这里医生的个人信息，这样一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在打定主意之后，等冯世佳和侯文柏开着车离开后邱佳彤就立刻来到了资料室，这里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但平常基本上没有人来，也因此一推开门就是一阵阵冷清的气息，带着一种冰冷的潮湿徐徐涌出。虽然现在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着文档的存储，但这里本来就经常下雨很潮湿，这些文档存储的手段又很简陋，要不是这间房子足够干燥，邱佳彤很怀疑这些东西估计没过多久就会被全部腐蚀到看不清楚。
“病人的病例，应该都在这里吧……”
对这里也不是很清楚，邱佳彤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印象摸索，她上下找寻了一阵子，然后在最上面摸到了一叠牛皮袋子装着的文件，她拿下来的时候带起了大片的灰尘，呛得她不住的咳嗽，更糟糕的是灰尘都沾染到衣服上了，让整个白大褂看起来也变得灰蒙蒙的。
糟了，这里一直下雨，洗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干啊……
心里嘀咕着，邱佳彤将文件袋表面拍了拍，然后仔细看其中的内容。
本以为应该是文件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打开看到的竟然是一本包装完好的笔记本，翻开一看密密麻麻都写着什么东西，完全不是邱佳彤想要看到的人员名单。
“怎么搞的，这是什么东西？”邱佳彤知道自己找错了，正准备把东西放回去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人声，吓得她赶紧就准备把东西放回去，但又觉得自己来一趟什么都没带走有点亏，反正这个东西也是放在这里的资料，说不定能有点用处呢。
这么想着邱佳彤将文件袋重新放了回去，将里面的笔记本塞进了衣服里，然后探出头，在确定前面的人还在拐角后赶紧跑到了一旁的药房里。
“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的人是乔吴健，他的脸上很明显能看到因为趴在桌上睡觉所以压出来的印子，看起来是已经睡醒了。
“我在找棉花。”邱佳彤将之前的借口搬了出来，反正那个时候乔吴健也不在，正好可以找个借口：“我有点不习惯，这里晚上下雨的声音太大了，我得找个东西塞一下耳朵。”
“也对，毕竟这里晚上一直都在下雨，刚来的人确实是会受不了的。”乔吴健笑着拍了拍头，然后走了过来：“棉花我记得就在这个位置……果然，就是这个。”说着他将棉花拿了下来，然后递给邱佳彤：“这样就好了。”
“谢谢。”邱佳彤伸手去接，在这个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她只听见啪嗒一声，还以为是自己藏起来的笔记本掉了，赶紧就四下环顾，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因为乔吴健先蹲了下来，然后将地上的一个钱包给捡了起来。
“这里的通讯还不是特别发达，所以偶尔还会用到现金。”不等邱佳彤有什么问题乔吴健已经先笑着回答了，紧接着他立刻将钱包收了起来。在那瞬间邱佳彤看到了一张冯世佳的照片，感叹两人果然是男女朋友，就在想着的时候又听见乔吴健问：“你知道冯世佳去哪里了吗？”
“她和院长出去采购东西了。”邱佳彤随口说：“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买什么……诶？”
听到邱佳彤话的那刻乔吴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不等邱佳彤有什么反应他直接就跑了出去，一下子消失在了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