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的忍不住频频回头，嘴里喃喃道，“爸爸，妈妈是爸爸。”
爸爸离开的时候她还小，她当时只有三岁，但是记忆力就是这么神奇。
她到现在依旧记得爸爸把她抱在怀里举高高的场景已经历历在目。
无数个夜里，她想着这个温暖的怀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祁煜一直跟在母女俩身边，看到琳达加快步伐，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她前面一把抱住她。
校园里，学生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这还是经济学院那个温文儒雅但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教授么，他竟然当众抱住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同志。
大家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声，这声惊呼声把得冷的琳达唤醒，她尖尖的鞋跟踩在祁煜的脚上，祁煜倒抽一口冷气，却舍不得松开手。
阿黛尔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脸上有高兴又有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妞妞歪着脑袋看着僵持的三人，她看了看祁煜，又看了看琳达。
突然嘴里冒出一句，“师母好！”
爸爸的学生就是这么喊妈妈的，妞妞觉得自己的这个称呼对极了。
温宁在心里直呼“好家伙”，这小家伙真是一鸣惊人啊，如果老师和琳达能重归于好，她起码能算半个小媒人。
温宁在友谊商店见到阿黛尔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眼熟，连妞妞都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
现在一看可不就是长得像祁老师么，阿黛尔的轮廓跟祁老师有四五分像，但是眼睛却跟祁老师的一模一样。
祁煜脸红了一下，搂着琳达的动作更加用力。
“岚岚，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见你，老天爷就是让我现在死了我也愿意。”
琳达也被妞妞的奶声奶气叫得红了脸，谁是她师母啊，她才不是。
祁煜一回国就是十二年，早就把她们母女给忘了，说不定早就在国内重新坐拥娇妻幼子了。
“臭流氓，你给我松手，再乱来我就报公安。”
琳达急得英语都忘了，直接飚国语。
祁煜依依不舍，“我可以松开手，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跑。”
琳达使劲儿捶了捶祁煜，“赶紧给我松开，我已经再婚了，你这样是要陷我于不义。”
祁煜如遭雷击，岚岚竟然再婚了，他心心念念的妻子竟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我，我不怪你，当初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听你的劝，毅然选择回国，而且一回国就十几年音讯全无。
不过我依旧不后悔独自一人回国，如果当初你们也跟着回国，遭罪的人就多了两个。
阿黛尔听了妈妈的话瞪大了眼睛，虽然她中文不是很好，但是再婚两个字她还是听懂了。
她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没有说话，虽然她想念爸爸也喜欢爸爸，但是她更爱妈妈。
琳达一把推开祁煜，带着女儿离开复大，温宁抱着妞妞朝祁煜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上。
她现在的身份是琳达的翻译，吃着人家的饭可不能把人跟丢了。
再次坐在国际饭店的餐厅，琳达已经平复了心情，她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吃着蛋糕。
妞妞一边吃着美味的蛋糕一边看着对面的琳达，她的师母真好看呀跟妈妈一样好看。
琳达对上她布灵布灵闪亮亮的大眼睛，手痒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
“小家伙，好吃么，要不要再来点。”
妞妞歪着脑袋对琳达甜甜一笑，“好吃，谢谢师母，吃得饱饱的。”
琳达眼里闪过一丝害羞，强撑着脸，“你为什么叫我师母，你知道师母是什么意思么？”
妞妞理所当然道，“当然知道，哥哥们都叫妈妈师母，哥哥们是爸爸的学生。
我妈妈是祁老师的学生，我也跟着妈妈叫老师，所以应该叫你师母。”
琳达：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了么，三岁多的孩子竟然条理这么清晰。
温宁让妞妞专心吃蛋糕，“琳达女士，真巧，没想您和我的老师还有这层关系。”
琳达自嘲地笑了笑，“什么巧不巧的，人家说不定现在已经娇妻幼子在怀，哪里还记得我和阿黛尔。”
温宁挑眉，看这样子也不是没有感情了嘛。
“恕我直言，我的老师这些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倒是林达女士……”
她不知道琳达说的再婚到底是真是假，但是祁老师确实一直都是一个人，郭老说过若不是有一股信念一直支撑着他，祁老师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琳达瞥了温宁一眼，“你倒是敢说。”拿着她的钱还不忘给自己老师说好话。
温宁耸耸肩，反正她的“劳务费”是日结的，今天也是最后一天，大不了今天这个钱不要了。
吃了下午茶，琳达把钱递给温宁道，“行了，今天到此结束，咱们的雇佣关系也结束了。”
温宁接过钱，礼貌地跟两人道歉，便带着妞妞走了。
妞妞刚才吃了不少甜点，温宁让她下来自己走路，顺便消化一下。
两人没走多远，阿黛尔从后面追了上来。
“等等，温宁姐，请等一下。”
温宁停下脚步，“阿黛尔，还有什么事儿么？”
阿黛尔张了张嘴，到底没忍住，“温宁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爸爸的情况？
他真的没有再婚么，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刚看到爸爸时的惊喜让她忘记了一切，不过后来回想起来，爸爸的样子憔悴得过分，怎么看也不像过得很好的样子。
温宁，“我刚到沪市上大学几个月，他的情况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只能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不一定全对，如果你要了解还得自己多方面打听一下。”
见阿黛尔点头，温宁才缓缓开口，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祁煜怀着满腔热血回来报效祖国，可惜回来没两年就遇上了一九六六年，然后就下了乡。
一下就是十年，在乡下吃尽了苦头，后来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份，并受聘于复大。
刚回来，他的一个世伯便找上郭老爷子，让郭老爷子出手救他一命。
郭老爷子说第一次见祁煜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像一盏即将耗尽油的灯，稍一用力就能吹灭。
后来郭老尽力救治了好几个月才让他好了起来，不过他的身体到底摧残得太厉害，现在只能尽力补救，不可能回到他那个年纪该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