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转向沈晏礼：“你没答应她？”
沈晏礼道：“没有。”
老爷子不解：“你还喜欢她，干嘛不答应她？”
“当年她丢下你走了，你心里有气，这我理解。现在她主动服软来找你，说明她也后悔了，知道错了。”
“做男人大度一点，跟个女娃娃较什么劲？”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老爷子谈不上多喜欢白笙，五年前一度讨厌这姑娘，觉得她坏，勾引自家孙子，钱和房产拿到手，扭头就跟陆家那小子私奔。
后来才知道不是。
她住进那栋别墅时，穷得叮当响，只有一个灰色背包。离开时，也只带了一个灰色背包。
晏礼给她的东西不少，寻常人十辈子都积攒不到的财富，她一样也没拿，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
就冲这一点，老爷子断定她心眼儿不坏。
五年过去，白笙以白翊亲女的身份回归大众视野，他对这个女娃的好奇心又上升几分。
万和楼宴席上，他初次见到白笙，并不知道她是晏礼五年前的心上人，但第一印象极好，这女娃有灵气，是个福运深厚的人。
一晃他孙子都三十了，再过几年他也得入土了。
没其他心愿，就想亲眼看到他孙子成家，最好再生个娃娃。
奈何晏礼压根没这心思，往他身边贴的女人数不胜数，他愣是一个也瞧不上，就好像没有世俗的欲望。
老爷子甚至怀疑他性冷淡。
自从一天夜里做噩梦，梦到他孙子站在床边，说他想出家。老爷子惊出一身冷汗，无比后悔五年前没让他把白笙娶回来。
家世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孙子愿意娶妻就好，他要求不高。
秘书望着这边。
看样子，老爷子还不知道白小姐这次回来，带了一个儿子。
先生只是口头上说不念不想，并非真的半点情分也无。否则直接把这事说出来，老爷子兴许就放弃了。
沈老爷子让孙子大度一点，孙子不听，扭头来一句：“哦，我小气。”
“你真不打算要那女娃了？”
“不要了。”
“那你以后和谁结婚？”
“不结。”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不是。”
老爷子表示你有种，手里瓜子一扔，戏也不听了，站起来，“你可以不娶白笙，但必须结婚！”
沈晏礼淡淡抬眸，看着爷爷去而复返，在他面前气势汹汹地说：“你今天说的话我都给你记着呢，哪天你要是打自己的脸，又想娶那女娃，你看我会不会同意！”
沈晏礼不娶，“哦。”
他下午在京大还有一堂课。
离开梨园，司机将车开到校门口。
沈晏礼还没下车，凤眸稍侧，透过车窗，忽然看见熟悉的身影从学校出来。
对方戴着金丝眼镜和黑口罩。
是白笙。
校门口还有一辆停了许久的法拉利，旁边站着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
看到白笙出来，他迎上去，聊了几句，白笙就上了他的车，扬长而去。
秘书微笑，脊背笔直地坐在前面，不敢吱声。
和他一起冒冷汗的，还有五年前那位司机。
沈晏礼看着那辆法拉利远去，表情很平淡，很冷静，一点也不像地狱的撒旦。
他拿出手机，随意点开白笙的微信，盯着上面停留在十三天前的聊天内容，平静地删除拉黑。
＊
白笙抬了下镜框，“怎么又是你？”
她到京海大学讲了五堂课，每次结束，季澜总会卡点出现在教室门口，给她送一些零食，或者接她出去玩。
今天好不容易季澜请假，她以为能够顺利回家了，谁承想，校门口又冒出一个程绍。
程绍很受伤，“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白笙勾了勾唇，“怎么会呢，咱们可是好朋友，你比陆衡有趣多了。”
“那是！”程绍很神气地将车钥匙抛向空中，然后稳稳接住，笑道，“走，我送你回家。”
程绍转身后，白笙沉默地看了看他，坐进他的车。
副驾驶上，她系好安全带，状似无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京大？”
她是答应来京大上课，但也要求校长尽可能隐藏私人信息。
连白翊夫妻都以为她出门是和朋友聚餐。
程绍将车掉头，“我来京大找工作。在操场那，大老远看见你跟一个温文尔雅的男生说话，后来找了几个学生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喽。”
白笙回忆了一下，她确实和季澜在操场说过话，程绍所言应该不假。
“那你……啊嚏！”
白笙原本想问你找到工作了吗？结果话说一半打了个喷嚏，莫名有点冷。
她也没感冒啊。
白笙摸了摸鼻子，一阵奇怪。
有些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刚刚，她苦心讨好一个星期，好不容易积攒的攻略值，一瞬间全清零了。
连微信也被删除拉黑。
程绍道：“你生病了？”
白笙摇了摇头，“没。”
她接着问：“你说来京大找工作，找到了吗？”
程绍叹口气，玻璃上倒映出他极其失落的神情，“没。”
“校长说，量子物理领域，京大师资充足，暂时不考虑招新。”
这个答案在白笙意料之中。
她看向窗外，随口道：“没事，以你的资历，还愁没饭吃？”
程绍当然不愁，转动方向盘，非常霸气地说：“就算事业闯不出名堂，大不了我回去继承家产。”
闻言，白笙把头转过来，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你老家在哪呢。”
程绍答得流畅：“就在京海。”
“从小就在这吗？”
“没错，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京海人。”
“你父母呢？”
“和我一样。”
白笙看他答得一丝不乱，微微笑了下，再次转向窗外，心说：扯谎。
程绍并没有从小长在京海，Y国才是他长大的地方。
这个人啊，不仅话是假的，连名字都造假。
程绍看着前方的路况，弯唇，“几天不见，辰辰有没有想我啊？”
白笙睫毛微垂，盖住眸底的凉意，“他不想。”
仇人有什么可想的？
程绍瘪嘴，小声念叨：“不就是之前碰坏了你一个实验道具嘛，至于这么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