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莫非是……
赵方心头一阵明悟，附到程雨怜耳旁，拉长了声音。
“哦，亲戚来了，我懂，我懂。“
啪。
脆响声中，一根筷子敲在赵方脑门。
“懂个屁！”
程雨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赶紧吃你的。”
在其他三人偷笑中，赵方揉了揉额头，一脸吃瘪的表情。
上午九点整，三辆大巴车驶进了。
参加这次活动的近百人，很快集合上车，朝京都博物馆驶去。
大巴车最后排，程雨怜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打量窗外的景色。
今天的她难得换了一身造型柔和的衣衫。
柔顺的短发下，白皙的脸庞也似乎化了淡妆。
那双杏目中少了往日的英气，反而多了一丝惆怅。
“程姐，到底有什么事，还不能和我说？”
在她身边，赵方观察她半晌，终于还是问出口。
程雨怜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窗外，似乎不忍回头，轻声开口。
“小赵方，我要离开了。”
“啊？”
赵方一愣，“为什么！那你的生意怎么办？”
程雨怜终于转回头，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让赵方心头一软。
“暑假的时候我已经满二十岁了。”
“根据我们家的规矩，需要去游历五年……”
“要不是我恳求爷爷，这学期开始，你就已经见不到我了。”
“至于生意，不如你来帮我打理怎么样？”
赵方盯着程雨怜，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游历五年，为什么？”
程雨怜费力的扬起嘴角，似乎希望自己可以笑得好看些。
“不只是我，家里的每代人，都是如此……”
“小赵方，你会等我回来吗？”程雨怜轻声问道。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笑脸，赵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挽留的话来。
是啊，自己凭什么让她留下？
大学文凭？
人家稀罕吗？
或许是赵方没有第一时间答复，程雨怜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容中，透着一丝落寞。
“怎么，当兄弟的连五年时间都等不了？”
她抬起粉拳抵在赵方的胸口，撇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赵方在这一刻，心里忽然一阵酸楚，泛起浓浓的失落。
仿佛，即将失去什么最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自己能说什么呢？
外出游历，是程家人的安排。
“程姐，无论什么时候，我们的情谊都不会变。”
终于，赵方轻叹一声，郑重开口说出这句话来。
赵方一时呆愣了起来。
程雨怜笑了。
重重捶了两拳，落在赵方的胸膛。
“这才对，我就说嘛，五年而已，小赵方不会忘掉我的。”
“……”
后面的路程，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程雨怜静静看着窗外，似乎想要把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印在心里。
赵方却是不知道说什么，紧紧抿着嘴唇。
朝夕相处了两年，眼前女子对自己的好，自己能感觉到。
前些天的斗宝，她甚至从家里拿出天价的宝贝给自己用，这份情不可谓不重。
但是那种情谊，始终被自己归类成了兄弟感情，至纯至真，毫无掺杂。
直到听到她要离开的时候，心里这份情感，仿佛又变得无比复杂。
赵方不懂男女之情，。
自小破落的家庭环境，不允许他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
一时之间，他也陷入了沉思。
……
直到大巴车在京都博物馆门前广场停了下来，两人才收起了各自心思，缓缓排队下车。
刚从车上下来，赵方离得老远，就看到了博物馆的馆长徐玉宾。
他主动迎了上来，和两个老教授，紧紧握手。
“张教授，杨教授，有失远迎了。”
今天学校带队来的，除了系主任郝书林，就是这两位老教授。
张玉清和挺着大肚腩的杨志走下车，享受着被大馆长亲自迎接的荣耀，面如春风。
这时候徐玉宾看到了赵方，遥遥的招了招手。
“欢迎赵方同学啊，快来这边。”
对于徐玉宾的热情，赵方也有些意外，和他打交道无非就是一根琴弦的事，再说还不是他们博物馆要买。
但面子是别人给的，自己也不好不接，点点头，带着程雨怜走上前去。
徐玉宾对赵方的热情，同样也让系主任郝书林和两位老教授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和博物馆的人勾搭上了。
自从斗宝事件后，两个老教授就两次三番的联系过赵方，让他去自己那里报到。
谁知道这个家伙，电话里说着好好好，始终没有露面。
去找郝书林要人，结果说是请假了……
今天，可算是把这小子逮住了。
张玉清稀疏的头发，被风掀起，露出白花花的头皮。
他抬手指了指赵方，没好气的笑道：“见你小子一面这么难，回头我就把你调进我的工作室去！”
一旁挺着肚腩，戴着厚厚眼镜片的杨志，瞬间不乐意了：“老张你不厚道啊，我工作室正好缺人，要去也是去我那里。”
杨老教授主要负责古玩修复的课程，这些年愿意沉下心学习修复的人，越来越少，愿意进他工作室的学生，每届都凤毛麟角，其中还有很多坚持不下去的。
赵方这样的好苗子，谁不喜欢。
更不要说他还自带流量。
一旁的郝书林却是暗暗咋舌，这还没毕业呢，两个教授就抢着要人。
这两个教授可都是研究生导师，这不等于说，赵方以后的文凭，研究生学历是板上钉钉了吗。
这得羡煞多少系里的同学。
“外面热，先进馆，我已经安排了讲解员，带着学生们在馆内参观一圈。”
徐玉宾想的很周到。
在他的带领下，赵方和程雨怜并没有跟随大部队，反而跟在两个教授的身后，随着徐玉宾朝贵宾室走去。
走到一半，赵方就看到了正在馆内参观的另外一群不同肤色的年轻人。
他依稀记得，徐玉宾和自己提过一嘴，说是有个外国学生团今天也会来这里参观，看来就是那些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玉宾凑到赵方身旁，压低声音开口道：“赵方，不知道你对宗教类古文物有没有研究？”
不等赵方发问，徐玉宾开口解释道：“我知道你捡漏了两件至宝，分别是佛门和道门的，我猜你对历史和宗教宝物肯定深有研究。”
“不瞒你说，今天来的那些人中，有一个是利玛窦的后人，他拿着当年的一封家书，要求我们博物馆，返还他老祖宗漂洋过海带来的那本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