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耳边传来柳儿叫唤。
苏岁安这时才惊觉自己已经走神得厉害。
她一边掩饰脸上的神色让梅儿给自己挽发，一边转移了话题。
“苏心和跟赵清婉那边是什么情况？”
梅儿跟柳儿对视一眼，开始绘声绘色地把苏心和跟一个穷书生睡在一起，而赵清婉则跟苏瑾澄睡在一起被洪氏一起抓奸在床的事情跟苏岁安说了一遍。
到后面，柳儿的神色越来越奇怪，“小姐，您都不知道，丁叔跟丁大哥说，要不是因为侯爷回来，只怕侯爷夫人今天不到天亮就会把所有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可是现在很多人都在外面到处说这个杀气了，跟人尽皆知有什么区别？”梅儿不解地开口，“我想不明白，她昨天这种做法基本上跟毁了昌平侯府没有区别，她这样...”
苏岁安看着铜镜中的女子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打断了梅儿的话，“因为，洪氏现在已经没有了依仗，而且在谢亲宴上，苏祺顺跟外室的事情基本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洪氏受不得感情背叛。”
更何况，还是在她孩子没了的时候，他丈夫居然还留宿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
上一世，洪氏其实也有想过要对付苏寝室跟秦青，可惜她发现这段奸情奸情太晚了，且那时候，苏祺顺羽翼已丰，随时都想把她的正妻位置腾出来，等洪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苏祺顺先下手为强了。
想了想，苏岁安吩咐柳儿，“你让丁大贵跟丁树找一个信得过且不起眼的小厮多留意一下扶摇堂那边的动静。”
“小姐是怕洪氏会想不开？”柳儿好奇。
苏岁安轻笑一声，“我是怕她被想不开。”
两个丫鬟同时对视一眼。
从彼此眼里闪过了一丝了悟。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梅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提了一嘴。
“对了，小姐，今天奴婢在外面回来的时候，听到外面一直都有人说，将军快要班师回朝了。”
“快要班师回朝？”苏岁安心中咯噔了一下。
上一世可没有这一出。
可是一想到这一世多了定北王府这个变数。
苏岁安又释怀了。
“能回来就是好事。”
起码真的遇到事情，他们一家人也可以整整齐齐地在一起。
刚好，昌平侯府的事情只需要她再添一把火，就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
洪氏背后的太傅府跟洪府，足够让苏祺顺焦头烂额，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把苏祺顺身后的人查出来。
想到苏祺顺身后人的势力，苏岁安的指腹轻轻碾过梅儿递到自己身前的香膏。
莫名的，她想到了梁氏。
如果苏祺顺跟梁氏是真的母子关系，那么，她或许可以从梁氏身上着手。
有了切入目标，苏岁安状似无意地问了柳儿一句，“之前你好像说过，老夫人那边的红漱因为私自离府而被打了十杖？”
红漱是柳儿在昌平侯府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丫鬟。
前两年有好一段时间，梁氏在苏岁安跟苏瑾池身上立规矩，两人经常被吩咐到烈日之下暴晒。
是红漱悄悄给姐弟两人送了几回水...
苏岁安对红漱还有一点印象，是一个很羞涩，说话很温柔的小姑娘，跟柳儿年龄相仿。
上一世，她好像就是在柳儿被打死了没多久以后就失足落水淹死了。
这一世...
柳儿没死，本该在这个时间前后失足落水的红漱，却因为私自离府被杖责...
苏岁安的眼睛缓缓眯起...
柳儿看到苏岁安的脸色越来越冷，以为自己偷偷做的事情败露了，连忙跪下请罪。
“小姐，红漱命苦，前些天她私自离府是因为她的邻居给她带来了消息，说她娘亲快要不行了，可是她跟寿康堂的管事嬷嬷说起这个事情，管事嬷嬷不仅没有允许她离府，反而还给她分派了更多工作，可怜红漱家里的娘亲，死前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红漱...”
说到这里，柳儿的声音顿了顿，深呼吸一下，目光坚定地抬眸对上苏岁安的眼神，“红漱着实可怜，所以她母亲去世以后，是奴婢找人给她母亲敛了尸体办了后事，小姐要是觉得奴婢这样做不妥，可以随时惩罚奴婢，奴婢绝无半句怨言...”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打定了主意苏岁安一定会责罚。
然而，等了好一会。
想象中的责备没有传来。
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瞄苏岁安。
看到的却是本来站在苏岁安身旁的梅儿朝她局促一笑。
“又怂又要捋虎须。”
柳儿红着脸啐了梅儿一口，问道，“小姐呢？”
“怎么，柳儿刚才是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吗？”
苏岁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身旁经过，又回去了刚才坐下来的位置。
手上拿着的是之前容显给她的那个装有凝神香露的小瓷瓶。
“小姐，您不用香膏了？”
柳儿有点意外。
苏岁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把凝神香露递给了梅儿。
梅儿细心地把黏腻香露均匀搓开，轻柔地按压在她的耳后跟后颈位置。
直到房内散发着清冽的沉水香气，苏岁安才重新把梅儿手上的瓷瓶收回自己的手上。
一改刚才的冷然神色，对柳儿开口道，“起来吧。”
“小姐...”
“你现在还能跟红漱联系上吗？”
柳儿跟苏岁安的声音同时响起。
柳儿有点意外。
“小姐不怪奴婢？”
苏岁安笑着反问，“怪你什么？”
柳儿再次心虚地低下头。
身前再次传来苏岁安的声音，“怪你擅离职守？在帮主子办事的期间去做了其他不该做的事情？只怕你现在依旧没有觉得你做错了。”
“或者是说，你知道你自己错了，可是在你心里，红漱跟你的交情远远超过旁人所能看到的，即使后面你是因为这件事情受罚，只怕你也会心甘情愿。”
“毕竟，你帮了红漱，问心无愧。”
柳儿十分意外苏岁安竟然把她真实的心里想法都说出来了。
一时半会竟不知道给苏岁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