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燃烧的烛光晃动了几下。
借着烛光，少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给阿爹把脉的人。
这个女人昨日找到自己，给了他一些银两，说让自己冒充季府被赶出来的下人，帮忙在诗会开始后传一些流言。犹记得当时她说，最好是满城皆知。
恰好阿爹病重急需钱，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只要能救阿爹，让阿爹吃上药，让他做什么都行！
但没想到的是。
今夜女子前来是来送尾款的，她说，前几日给的只是定金。
看着手中那多出来的一袋子银两，少年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还没睡醒。
他以为上次给的钱就已经是全部了。
“你爹的病吃这些药治标不治本，一会我给你换个药方，天亮后去抓药，一日三次，十日后可痊愈。”
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少年微微一愣，慢半拍的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可，可痊愈？”少年激动不已，“真的吗！可，可先前的大夫说阿爹时日无多了啊。”
季婠棠轻声一笑，取出银针包，纤细的手腕一个略过，还没等人仔细看，几根银针已经稳稳的扎在男人的胸膛。
少年瞪大眼眸，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
恩人还懂治病？！
生怕打扰到恩人，少年乖乖站在一旁。
一炷香后，银针取下。取下后，先前还咳嗽厉害的男人，顿时感觉自己的肺舒畅了许多。
“多谢姑娘。”
“不客气，既然遇到了也算是一种缘分。”安抚完扭头看向傻站在一旁的少年，“有纸笔吗，我给你写个方子。”
“有！”
回神的少年连忙跑到那被砸的只剩下下半身的石像后取出纸笔，将其递给季婠棠。
这破庙中，唯一还算是完好的，便只有那张老旧的供台。季婠棠站在供桌前，不假思索的将药方写下。
少年也是读过书的，眼前的字如行云流水般潇洒飘逸，笔间尽显道韵。
“天亮去抓药就行，记住，一定要坚持服用。”说着，季婠棠又掏出一张五十两面值的银票放在桌上，“等你爹病好后，做个小买卖吧。”
少年看着银票两眼通红，他真的没想到，只不过是帮人散播下流言竟得到了这么多恩惠！
等少年擦去眼泪想说什么时，这破旧的城隍庙里哪儿还有恩人的身影。
——
季家主卧内，季老爷和季夫人神色难看，一脸的愁容。
季夫人更甚，哭红的眼眶似乎又开始聚集泪水。
她原本以为外面的流言蜚语是后院那个小贱人故意弄出去的，可经过一番打听，竟是前几日被赶出去的下人，因不满季府才将这些说出去。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倩儿还没嫁人这名声就……毁了啊！”季夫人一想到如今外面传了一天的流言，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再次涌出。
“哭哭哭！就知道哭！现在你最好盼望楚家那边不会怨恨我们！到时候再提出解除婚约，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他还如何在同僚面前抬头！
听到自家老爷的话，季夫人脸色顿时惨白。
让人心烦的哭声，回荡于夜空中。
都城的夜空繁星点点。
而此时的季婠棠，则趁着夜色前往彧王府。
昨日研制好的解药需要给小崽崽吃，虽说那毒是慢性，但小崽崽体内积压了近两年，还是尽快将毒解了好。
小崽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各部分器官都还很薄弱，可不能受影响啊。
然后再……看看他……
想到那个人，脑海里再次浮现被他护在身下时的模样。
穿书这么多年她想过很多，心里隐隐有个答案，但她不确定自己猜测的对不对。
前几日她假装从彧王府经过，看到暗处有很多人盯着彧王府，怕是要想个法子才能混进去了，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那一世不懂医，这一世必会用尽先前所学来救他。
就在季婠棠思索着该如何悄无声息的混进彧王府，忽然，当无意间踩在一处屋檐时，耳尖的听到似乎有人在议论自己。
明明是深夜，可在都城，却有一条街仍旧灯火通明，悠扬的琴声，淡淡的酒香和脂粉气让人沉醉。
然而，并不是所有花楼都是宾客如云，有一家花楼灯笼高挂，门前有人不停的招揽客人，奈何那些客人更愿意去另外几家。
而在这门可雀罗的花楼，透过二楼的某个窗口可以看到五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正喝酒闲聊。
“真没想到，这次的诗会如此有趣，竟还听了场闹剧。我看啊，楚将军和季大人最近怕是没脸出门了。陆兄，那天你没去，当真是错过一场好戏啊。”
被称为陆兄的人没有吭声，默默饮酒。
“他们才不怕，毕竟，他们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另一人说完哈哈大笑，喝了口酒后继续道：“不过，我觉得那个季家接回来的小姐比那个季倩儿好看多了，淡雅怡人，如此佳人却要嫁给彧王，可惜，可惜。”
“我也觉得，她明明看着羸弱，可她的身上却好像有一种……恩……像是在那暴风雨中仍然盛开的花。”
呦呵，这几个纨绔子弟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啊，她开始有点欣赏这几个人了。
“兰姐，再来一壶酒。”
“来了，我估摸着你们也该喝完了，这不，给你们送来了。全都是我店里的好酒，宋少你们慢慢喝。”
“谢谢兰姐，不过兰姐，你这花间阁的生意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他们兄弟几个也不可能天天来捧场，来多了，家里的老头老夫人啥的，可是要棍棒伺候了。
他们是真的不想看花间阁有关门的那天。
兰姐知道眼前五人是为自己着想，如果可以，她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没办法，其他几家花楼的噱头很多。”兰姐微微一叹。
别的花楼里有些姑娘是拐来的，甚至还总强迫姑娘接客。但她这里的姑娘都是自愿的，从不强求，久而久之，有些客人就会觉得她们花间阁寡淡无味。
兰姐苦笑道：“即便如此，我宁可花间阁关门，也不想强迫姑娘们做不喜欢的事。唉，我这里的姑娘们，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哪个愿意踏进这火坑中。”
本该走的季婠棠听到这番对话，心中对这个兰姐很是敬佩。
五人中，功夫稍好的陆与非刚要端起酒杯喝酒，忽然察觉到屋檐有人。
“屋顶的朋友，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下来喝杯？”
被人发现季婠棠也没扭捏，一个轻灵翻身，下一秒人已经从窗口翻身而入。
看着衣袂翩跹出现在眼前的人，尤其是当看到她一身打扮，陆与非惊的猛地站起身，起身时还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酒杯。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