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渝第一次打架是在十二岁。
那天是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彧罹刚要进考场，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她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皱了皱眉，走到一旁接电话。
“喂，郑老师。”
郑老师曾带过彧罹的班级，之后又带了贺池渝的班级，彧罹特意联系过郑老师，如果贺池渝有事能第一时间通知她。
郑老师回话言简意赅：“贺池渝打架了。”
彧罹愣了一瞬，转身往校外走：“郑老师，贺池渝受伤了吗？”
“贺池渝没有受伤，受伤的是别人，我刚也通知了贺池渝爸妈。”
彧罹眼神微松，语气温和：“好的，谢谢郑老师，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郑老师透过窗户看进办公室。
贺池渝微垂着头坐在沙发上，柔软的发丝垂在眉眼，白嫩小脸肉乎乎的，怎么看都乖巧的很，半点不像下手那么狠的孩子，竟然生生踩断别人的手骨。
再看向他旁边的陆萧，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脸颊上有一块紫红，正在用舌尖不停的抵腮帮，不服管教的模样更像是会打架的主，可偏偏人家是拉架的那位。
陆萧是拉架的，可也是拉偏架的，若不是为了护着贺池渝，哪至于脸上被揍一拳。
彧罹来的很快。
郑老师等在门口，见到人开口道：“贺池渝爸妈知道你要过来，他们去医院看受伤的学生了。”
“嗯，谢谢郑老师。”
彧罹点了下头，推开门走进去。
陆萧先看到人，率先站起身离开。
他怕贺池渝受欺负才陪着他，给贺池渝撑腰的人来了，他也就有眼力见的告退了。
彧罹没给陆萧多余的眼神，缓步走到贺池渝身边蹲下，伸手去摸他的小脸：“乖宝。”
贺池渝想拍掉她的手，手抬起来又没舍得。
他赌气的把脸转向侧面，嘴紧紧的抿着，眼圈泛上了红。
贺池渝爱哭是为了让人疼他，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他真觉得委屈的时候，哭都是无声无息的。
现在这副想哭不敢哭的模样，可把彧罹心疼坏了。
手成功摸上贺池渝柔嫩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皮肤，“我家乖宝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贺池渝浓密的睫毛轻颤两下，转回头紧紧盯着彧罹的眼睛，红唇吐出僵硬的话：“我把他的手踩断了。”
踩断同学的手，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可心里又有很大委屈。
彧罹是不是也要怪他？会不会以后不疼他了？
如果她这样……他能怎么办呢？
彧罹都不疼他了，哭肯定不管用了。
他一点拿捏她的办法都没有！
“他怎么欺负你了？脚踩的疼不疼？”
彧罹握住贺池渝的脚踝轻柔，脚腕处戴的黑色剑铃铛响了一声。
她屈指弹了一下，这么点小事还邀功。
贺池渝见彧罹还是偏向他的，委屈顿时将他淹没，抬臂环抱住彧罹的脖子，带着哭腔的道：“他撕了我的画本。”
那是他送给彧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让妈妈林静玥特意定制的画本，一共有十八张大页，画了彧罹1岁到18岁的模样，每大页后面跟着数张小页，画了些那年所发生的事情。
他背着彧罹画了好久，课上画课下画。
连陆萧都不敢动画本，可他的同学偏偏撩骚，看他画画就抢画本要看，有几页画被撕坏了。
他和彧罹在一起的时间多，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很多，他都是想到哪画到哪，加之画每张画时心情不同，他可能无法复刻出相同的画。
最重要的是彧罹生日将近，他没有时间画完了。
彧罹吻了吻他的发丝，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不哭了，我帮你撕他的画本。”
“他的画本又不一样，我的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
彧罹眼眸微眯，带着致命的危险。
踩轻了。
小孩子怎么那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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彧罹带着贺池渝回家，贺峻卓和林静玥已经回来了，一脸严肃的坐在贺家客厅沙发上。
贺池渝以为要挨训，默默往彧罹身后躲了躲，拽着彧罹的校服衣摆偷偷的往客厅看。
彧罹牵住他的手，拇指摩挲他的手背安抚：“别怕，我在呢。”
“嗯。”
贺峻卓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看见两人的身影，开口道：“崽崽啊……”
“爸爸，我错了。”贺池渝先下手为强的道歉。
“崽崽，是不是数学老师讲的课听不懂啊？”
贺池渝：“？？？”不是说打架呢吗？
“你们郑老师把你这学期成绩单给我了，你这次次不及格的数学分数……”
贺池渝：“……”
郑老师不讲武德！
他明明每次试卷都有家长签名，怎么还单独给爸爸成绩单呢，虽然每次都是彧罹帮忙签的，可那也是他爸爸的名字啊。
贺峻卓从郑老师话里就明白怎么回事，视线转向彧罹：“斯乔啊，你不能总惯着崽崽。”
彧罹附和道：“您说的对。”
“爸爸，姐姐每天都给我补课，是我笨才学不会的。”
这倒护上了，到底是谁家的崽？
贺峻卓轻哼一声：“英语怎么能学会？”
贺池渝咬咬嘴唇不好意思的笑：“英语好玩啊，数学好无聊，听到就犯困。”
贺峻卓心情有些矛盾，觉得贺池渝不喜欢就算了，反正贺家也能养得起，可又觉得自家儿子是顶好的，就该样样都优秀才对。
彧罹将锅接过来，转移话题道：“我会盯着崽崽的数学，打架的事怎么处理的？”
林静玥道：“对方家长是讲理的，医药费由我们承担，虽然他们家孩子先撕了崽崽的画本，但到底是崽崽伤人重些，那孩子的手要养一段时间了，我让家里阿姨每天送些补汤过去。”
话落，她又看向贺池渝：“崽崽，保护自己没有错，但这之间要有个度。”
贺池渝点点头：“知道了。”
贺峻卓提醒道：“这件事别和你爷爷说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