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
“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林若依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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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末尾，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星期，校园里的空气格外新鲜，就连树上的蝉鸣听起来都悦耳了不少，带着奏乐般的欢快
阳光明媚动人，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早自习下了后的休息时间，林若依正在食堂吃着早饭
周遭喧嚣不止，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一起，放眼望去，全是穿着校服的年轻身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哎，你们凑过来，我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神神秘秘的，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身后几个同班的女生正坐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天，谈论的都是些八卦的话题，林若依并不是很在意，但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那些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像是夏夜林间窸窸窣窣的虫鸣
“你们觉不觉得，咱们班的林若依和洛临辰，最近走得太近了一点？”
手中的筷子一滞，面条抖落而下，林若依愣愣地低下头，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食堂里人声嘈杂，但林若依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那些窃窃私语，谨小慎微的语气也无法掩饰话语中的朦胧暧昧，让她心底的情绪不自觉地变得紧张起来
“对呀，我也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情况”
“不一定是真的吧，同桌之间关系好点也很正常吧”
“可这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啊，除了班长，我还真没见过洛临辰和哪个女生走这么近过”
“班长不也一样么，除了洛临辰，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和男生说这么多话啊？”
“我昨天听别人说，有人经常看到他们晚上一起回家呢”
“不会私底下真在一起了，只是不好意思官宣吧？”
“很有可能呢，你们想想，班长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性格柔柔弱弱的，哪个男孩子看了不迷糊啊，洛临辰天天坐在她旁边，怕不是早就喜欢上了”
“听起来好让人羡慕啊，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呢？”
“等你成绩有班长一半好再说吧”
阵阵笑声随之传出，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其他人跟着站了起来，林若依赶忙将头埋得更低了，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观察着，直到确认那群人彻底离远后，才敢抬起头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她却莫名感到有些心虚，如同一个偷了东西的贼，正在法庭上接受众人的审判
原来她和洛临辰，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么？
可在她的心底，她一直都是把洛临辰当作很好的朋友在相处，也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像是小心翼翼地维护海滩上的沙堡，但还是无法避免名为流言蜚语的海浪侵蚀
女孩的心思总是这般敏感，那些随口一说的三言两语，都可能让她因此而困扰许久，不安的情绪缓缓发酵，碗里的面条也好像味同嚼蜡，让人没有了再吃下去的欲望
“若依，我买好了”林舒欣将一碗甜豆腐脑放在她的面前，轻笑着对她说道，“快尝尝看今天的怎么样”
林若依像是没听见一般，仍然默默地看着桌面，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林舒欣见状疑惑地皱起了眉，她伸出手在林若依眼前晃了晃，声音也大了几分，“若依，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啊，舒欣”林若依反应过来，她抬眸看向林舒欣，语气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你的甜豆腐脑，我帮你买好了”林舒欣伸手指了指
林若依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脸上泛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今天的也很甜，谢谢舒欣”
“若依，你刚才在想什么事情啊？我怎么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林舒欣一边吃，一边对她说道，“如果你想不通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兴许能帮你分担一些呢”
犹豫了片刻后，林若依开口问道，“舒欣，你有被人误解过么？”
林舒欣看着她，眨了两下眼睛，嘴里露出一半的面条也停在了那里，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的
“就是有些事情明明你不是那样想的，却被别人理解成了别的意思”她补充道，“你会不会觉得很困扰啊？”
“若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舒欣咽下嘴里的面条，难得正经地对她说道，“我跟你说件事吧”
“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随性，以前读初中的时候，我觉得女生之间那些游戏好无聊，就经常跑去和班里的男生们一起玩，久而久之，就传出了一些不太好的评价”
林舒欣就像是一只早起的麻雀，总是一副欢快的模样，你很少能在她身上看到什么负面情绪，饶是关系亲密的林若依，也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这种事情，不由得有些惊讶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啊？”林若依轻声问道
林舒欣轻松地笑了笑，“还能怎么处理啊，嘴长在别人身上，就任由她们去说呗，反正也没有人会听我的解释，干嘛要纠结那么多？”
“若依，我的妈妈曾经跟我讲过一句话：人在这世上，是为了自己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在他人的眼光之中。我们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也不能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自己，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
“与其被那些无谓的情绪所困扰，不如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你说对么？”
“阿姨说得真好”林若依由衷地点了点头
“嘻嘻，我也这么觉得呢”林舒欣笑了笑，又问道，“若依，现在有没有感觉好受一点了？”
“嗯，谢谢舒欣”林若依笑着回道
“不客气，我们是好闺蜜嘛”林舒欣说着拿起勺子在林若依的碗里舀了一瓢，放进自己嘴里尝了起来，她一边感受着味道，一边咂巴了下嘴巴，像是电视节目里那些故弄玄虚的美食评委
“我觉得还是没有咸的好喝啊，真不理解若依你为什么喜欢喝这个”林舒欣坦然地说道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啦”林若依随口答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谈论起别的话题，氛围惬意而愉悦，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沿洒落而下，将女孩们的眸子映照得分外明亮
可能是临近放假心情不错的原因，林舒欣今天食欲格外的好，她大口大口地嗦着面条，连泛红的汤汁溅到蓝白校服表面都没注意到，反正回去以后可以让善良大方的母亲大人帮她清洗，她从不需要为此而担忧
话题停歇的片刻间，林若依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舒欣，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这句话太过突然，突然到没有任何铺垫，林舒欣闻言一下子呛住了，她别过脸咳嗽了两声，又伸手拍打着自己本不富裕的胸脯，等好一些后，她拿起自己的咸豆腐脑喝了一口，这才感觉恢复了过来
“若依，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又有哪只癞蛤蟆给你送情书了？”林舒欣摆出一脸认真的表情，看向她说道
“没有啦，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林若依微微垂下眼睫，小声说道，“毕竟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嘛，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些好奇而已”
林舒欣低下脑袋，伸手抚着自己的下巴，眯起眼睛做出思考的模样，只是想着想着，她的脸颊慢慢地鼓了起来，像是个不断充气的气球
最后她嘟起嘴巴，将那些气一股脑地吐了出去，于是鼓起的脸颊也泄气般地瘪了下来，回到了正常的样子
“我也没有喜欢过谁，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在书上看到过”林舒欣对她说道
“书上说喜欢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就是看见他开心了，自己也就开心了；看见他难过了，自己或许比他更难过，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通道将彼此相连，从此他的喜怒哀乐就成为了你生活的一部分”
“就是这么个情况啦，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听起来好像很神奇的样子”
林舒欣说完后向前凑近几分，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所以若依，你是不是喜欢上谁啦？是哪个班的？他人怎么样啊？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打听一下？”
“没有喜欢上谁啦，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舒欣不要乱猜了”林若依说着端起碗喝了起来，掩盖住了眼底看不清的情绪
“那就好，我可不想我的宝贝若依被人给拐走了”林舒欣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若依你可要小心一点，有些男生表面道貌岸然的，其实心里坏心思可多了，就比方说楼上九班的那个……”
林舒欣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林若依低下头看着空掉的碗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若依，如果哪天你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一定要找我帮你参谋参谋，免得被坏家伙给欺骗了感情，要是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说明他肯定不适合你”
林若依看向她，勾起嘴角笑着说道，“舒欣，你想的好多啊，我妈都没你这么能唠叨”
“你还真别说，我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林舒欣轻叹一声，又悠悠地说道，“就是不知道，我家若依这么好的女孩子，以后会便宜了谁啊”
林舒欣说着嘻嘻地笑了两声，大眼睛转了转，语气里带着促狭的意味，“若依，你看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你就便宜了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哎哟”
“舒欣又在胡说”林若依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手刀，嗔怪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快吃吧，早点吃完早点上去休息”
“遵命，若依大人”
“什么若依大人，听起来好难为情，不许叫了”
两人加快速度解决了早饭，携手走出食堂，走到教学楼底下的时候，林若依突然说道，“舒欣，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林舒欣摇摇头，又问道，“若依，不用我陪你去么？”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先上去休息吧”林若依说道，“你昨天肯定又熬夜了吧”
“那哪能怪我啊，谁让写书的作者非要在凌晨更新”林舒欣撅起嘴巴说道，“我先上去了，若依再见”
两人挥手告别，林舒欣快步上着楼梯，林若依则是慢步走向小卖部，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她早有预谋地选择了两个袋装面包，买好后按照原路返回
回到教室，此时里面的人并不多，氛围也挺安静，不是在补作业就是在补觉，林若依走到后排，轻手轻脚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她转头看向旁边，洛临辰斜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垫在额头下面，另一只手压在书上，紧闭的双眼隐约可见浓密的睫毛，呼吸声很轻，像是只抱起尾巴缩成一团的猫
窗外拂过轻微的风，将书页吹得卷起，明亮的光线洒落进来，沿着他的发丝轮廓一路倾斜而下，软化了眉眼间的清冷，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光泽，看起来格外安静和放松
林若依不自觉地笑了笑
静静地看了片刻后，她又开始扪心自问起来，自己对洛临辰，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呢？
正如她猜不透洛临辰对她是怎么想的，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洛临辰是怎么想的
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斑驳的光影交错而过，林若依发现在她的世界里，属于洛临辰的痕迹越来越多
早上来到教室的时候，她会想洛临辰什么时候到；偶尔一起在食堂吃饭，她会注意洛临辰喜欢吃什么菜；午休在图书馆偶遇时，她会好奇洛临辰爱好看什么书；洛临辰有时喜欢看着窗外发呆，她会悄悄地偷看男孩的侧脸；课间洛临辰趴在桌上休息，她会在上课铃响之前喊他起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心底划出了一块专属的位置，将与洛临辰有关的东西全部放到里面了呢？
在林若依的眼中，洛临辰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有着同龄男生没有的稳重和可靠，从来没有提出过什么无理的要求，也不会开过分的玩笑让她难堪
他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像是一把雨伞，平常晴天的时候就静静地待在那，让你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当雨天来临的时候，他又会第一时间来到你的身旁，张开伞面为你遮风挡雨
林若依并不傻，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很多男生都想和她打好关系，他们的目的一样，想把自己骗到手，变成一个和外人吹嘘炫耀的资本，玩腻后再不负责任的推开
她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但洛临辰不一样，他的眼眸清澈，里面没有迷恋，没有贪婪，没有占有欲，犹如一汪清泉，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班里的同学总说洛临辰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但她会说不是的，洛临辰和她相处的时候，表情格外丰富多变，你能找到许多平时那张冷淡脸上找不到的东西
也许正是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殊待遇，让林若依产生了别的想法，她想要和洛临辰多说话，想要和他待得更久一些，想要距离他更近一点，想要知晓他的全部
她想看看那张脸上，除了淡然、平静以外的其他表情
这个过程听起来很有趣，就像是在用阳光照耀一块坚硬的冰块，看着它不断融化散落，最后化作一潭澄澈透亮的清水，而倒影之间，映照的又全是自己的容颜
但是她不想，也不敢把这些想法告诉洛临辰，因为她不确定这会不会对洛临辰造成困扰，正是因为重视，因为足够珍惜，才会在好不容易得到后还会患得患失
喜欢一个人又不像下载歌曲，起码还会贴心地给个进度条让你随时查看，可喜欢又能看到什么呢？是对方眼睛里的欢欣，还是镜子中自己的慌乱？
林若依似乎没有办法去弄清楚答案
“若依”
教室前方，林舒欣边喊边兴奋地跑了过来，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云端上
“嘘”她赶忙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林舒欣不要大喊大叫，又瞪着眼睛警告道，“舒欣小声一点，还有人在睡觉呢，别吵到他们了”
“我知道了”林舒欣立马蹲下身子，两只手趴在课桌上，她向四周看了看，接着耷拉下嘴角，小声说道，“若依好凶”
“好啦，别委屈了”林若依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是主人在安抚伤心的宠物
“舒欣找我有什么事么？”她问道
“有很重要的事情呢，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忘了说了”林舒欣挪动步子靠近她，压低声音说道，“若依，这周末是你的生日诶，你想好怎么过了么？”
林若依闻言一怔，生日这种事情有人陪着过才有意义，这几年来她已经逐渐不在意了，当习惯成了自然，她也不会再奢求些什么，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果不是林舒欣提起，也许她都不会想起来
“没想好”林若依摇了摇头，“其实我无所谓的”
“过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无所谓呢？”林舒欣不高兴地鼓起了脸颊，“若依真是的，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
林若依没说话，只是看着林舒欣淡淡地笑了笑
“那这样吧，既然若依你没想法的话，那就交给我来帮你办吧，有我林舒欣出马，一定给你过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日，保证你永远都忘不了”
“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很期待呀？”林舒欣眨巴着眼睛看她，明亮的眼瞳里满是高兴
“嗯，我很期待”林若依轻笑着说道，“那就交给舒欣了”
“包在我身上”林舒欣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东西，直到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林舒欣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座位上
林舒欣走后，林若依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发现洛临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刚睡醒的缘故，额头上还留有淡淡的红痕，他就这么愣愣地低着头，目光落在蓝色的课桌上，却好像又没有聚焦
“洛临辰，你休息好了么？”林若依习惯性地问道
听到声音后，洛临辰抬头看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深色的眸子背着光，显得有些模糊
“你是不是又没有去食堂？”她又问道
“今天早上没什么胃口，就没去”洛临辰简单地答道
“那怎么行呢”林若依耸了耸鼻尖，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不好好吃早饭的话，是会得胃病的，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我……下次会注意的”洛临辰小声回应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林若依瞥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两个袋装面包放在他面前，又说道，“好歹吃点东西吧，不然哪来的力气学习”
洛临辰望着桌上的面包看了一会儿，对她说道，“谢谢”
看着洛临辰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林若依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成就感，像是拿着小米成功投喂仓鼠，让她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连带着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夏日的阳光透过没有拉拢的窗帘，宛若金色的粉末洒在课桌上，风起摇曳之间，那些金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欢快地跳起舞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察觉到林若依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洛临辰不由得出声问道
洛临辰的声音很温和，却让林若依感觉像是惊雷奏响，她猛地回过神来，将头转了过去，可下一秒她又慢慢地转了回来，直视着洛临辰的脸庞，澄净的眸子里波光荡漾
“洛临辰，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林若依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语气也有些扭捏
“嗯，你说，我在听”洛临辰说道
“就是……班上有传言在说，我和你是那种……超出了同学的关系，你是怎么想的？”林若依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都快听不见了
说完后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临辰的反应，发现洛临辰表现得很平静，只是漆黑深邃的眸子略显困惑
“我……我是说如果你对此感到困扰的话，我可以找老师帮忙调换座位的……”
“那你喜欢我么？”洛临辰突然直白地问道
“啊？”林若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像是只受惊的兔子，眼眸明显地颤动了一些，大脑却好像停止了运转
“那你喜欢我么？”洛临辰又问了一遍
林若依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她匆忙坐直了身体，两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抬起来慌张地晃了晃，声音结结巴巴地回道，“当，当然不喜欢，我是把你当作好朋友在相处的”
“再，再说了，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早恋什么的，是不可以的”
林若依的目光有些躲闪，眼睫轻轻晃动，不敢再去看洛临辰的眸子，她轻咬着下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被咽了回去，于是又把手指纠缠在了一起
与女孩的慌乱掩饰不同，洛临辰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他说道，“既然是不存在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在意的必要了，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传言总会慢慢消散的”
“嗯……你说得对”林若依挤出一个微笑看他，藏起了眼底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洛临辰眼眸微凝，他移开视线，说道，“林若依，你也不用担心，我一样不喜欢你”
他的语气里好像多了几分可以伪装出的淡漠疏离
林若依呼吸骤然停滞，仿佛有粗壮的藤蔓从她的内心生长而出，迅速蔓延开来，如蛇一般将她的心脏紧紧缠绕住，收缩起伏之间，带来一阵说不清的疼痛
两人忽然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洛临辰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对她说道，“我也把你当作好朋友在相处，所以你别找老师换座位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好吗？”他重新看了过来，表情认真地说道
于是心底那些藤蔓忽地散去，露出了那株正在疯长的野草，林若依想要扒开缭乱的枝条看清里面藏着的东西，却怎么也理不清，反而让自己陷得更深了一些
“好”她对他说道
这样也好，她这么想道
时间如水般静静的流淌向前，转眼之间，这一周也悄然过去，下周期末考试考完之后，心心念念的暑假便会随着炽热的盛夏一同到来
周五的下午，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粉紫色的云彩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归心似箭的同学们早已踏上了回家的路，教室里很快空旷下来
“洛临辰，我们清洁怎么分，还是跟上次一样么？”林若依问道
这周他们组正好轮到他们两个值日，所以留到了现在
“嗯”洛临辰说道，“你擦黑板，我来拖地就好了”
林若依乖巧地点头，然后走向教室前方，开始拿起黑板擦认真地擦拭起来
洛临辰拖着地，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林若依身上，他看着女孩踮起脚尖，露出了纤细伶仃的脚踝，以及袜沿上绣着的白色蝴蝶花纹，带着画作般的宁静与美好
“洛临辰，需要我帮忙么？”林若依回过头问道，又伸手将脸颊庞沾湿的秀发挽到耳后
“没事”洛临辰低下头加快动作，“我这边马上就完了”
教室打扫干净后，林若依回到座位准备整理东西，却发现桌面上放着一张画在，她拿起来仔细端详着
画的内容很简单，阳光明媚的晴天，穿着校服的少女坐在桌前，转头过来，看向她的同桌嫣然一笑，身后漆黑的马尾轻扬，明艳动人
“这是我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画了幅画，希望你能喜欢”
洛临辰的表情从容不迫，声音显得清冷，眼神却有些飘忽，只有了解洛临辰的人才知道，这其实是他紧张的表现
“喜欢”林若依抬头看向他，语气是不同于以往的明快雀跃，“我超级超级喜欢的！”
女孩澄净的眸子被暮色的晚霞染上了淡淡的金色，里面好像有着明媚的光彩迸发出来，灿烂的有些晃眼
洛临辰看着她，感到有点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林若依
“我……我说的是画”林若依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你喜欢就好”洛临辰说道，“我也很高兴”
“洛临辰，我的生日在这周末，舒欣会陪我一起过”林若依瞪大眸子望他，里面是显而易见的期待，“你要来么？”
“我就不来了”洛临辰摇了摇头，“我这周末有打工”
“那好可惜啊……”林若依视线微微低垂，语气里带着失落
可下一瞬，女孩的眸子又恢复了明亮，她仰起脸说道，“洛临辰，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出去玩么？”
“好朋友之间一起玩，也是很正常的吧？”她又补充了一句
洛临辰本想婉拒，但看着女孩眸子里的光亮，那些话他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只能点头答应道，“好”
“嗯！”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林若依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她又看向手中的画，好像是越看越喜欢，于是脸上的笑意更盛，连带着眉眼都弯了起来，明媚温柔，宛若月牙
“林若依”洛临辰出声喊道
“怎么了？”林若依闻言看向他
“刚才忘了说了”洛临辰对她笑了笑，目光疏浅温润
“生日快乐”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这般欲说还休
是春雨后埋藏在泥土下的嫩笋，是盛夏时湖面淤泥下的花茎，是藏在心底深处却又闪闪发光的星星
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故事，是兵荒马乱，也是暗自欣喜，既害怕被他人知道，又害怕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