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为的是什么？”展柠又开口，反问道：“难道不就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困住，无法反抗，只能任你予取予求么？”
她顿了顿，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我能断定的是不止你是这么想的，还有顾夜流，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有可能，比我想的还要深入。”
“可我现在觉得，这种羁绊毫无意义。”许如星垂下眼帘，低低沉沉的说道。
“所以你忍心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还是彻底忘了你，把你从尘封的角落里揪出来，扔进暗无天日的垃圾箱？”
展柠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问道：“你要的是这样？你做了这么多，这样那样的事情，要的只是这样？”
不止是这样吧。
许如星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心下一片惆怅。
“我要不是还对他有所期盼，还想和他有些什么，我怎么会做出这么多这样那样的事情。”
她的额头抵住玻璃，轻轻摇了摇，轻声说道：“又怎么会放弃自己筹谋多年的计划，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心里的那根弦。
啪的一声。
断掉了。
终于是说了出来，她藏在心里，一直都没有让外人知晓的心意，终究还是被她，以这样的方式说了出来。
顾焰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变得一僵，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失去了焦距，连眼前的路况都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清。仿佛进入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
展柠眼神一动，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你终于肯承认了。”她摸了摸额头，轻快的说道。
许如星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有不承认过？”
展柠想了想，说：“都到现在这个关头了，反倒不承认之前那个死鸭子嘴硬的人是自己了。”
“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个了行么？”许如星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从脑袋里甩出去，话锋一转，开始卖惨，说道：“我现在又饿又困，就像是城门口儿的叫花子。”
“这不是在去吃饭的路上了么？”展柠瞄了她一眼，“而且你想去乔公馆图清净，就得先能接受得了我的热情，天下这么多好事儿，可不能让你许如星一个人全都占着。”
许如星用手扶着额头，十分后悔自己舍近求远，去乔公馆吃晚餐的决定，她愁眉苦脸的看向展柠，撇了撇嘴，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展柠面向许如星，她背着光，整张脸沉浸在一片黑暗里，在路灯的映衬下忽明忽暗，或明或暗，“问几个问题而已，你不用那么紧张。”
许如星的眼神骨碌碌的转了几下，问道：“什么问题？”
“我问你，今天和你打招呼，陈郁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展柠眯了眯眼，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问道。
相对于许如星这边愉快的氛围，顾夜流和萧未这边的氛围，就显得有些低迷了。
顾夜流坐在后排座椅的右手边，萧未坐在他的旁边，两个人就像是复制粘贴一般，面色冷峻的，像是刚从冰窟里翻出来。
秦彧在前面开着车子，时不时的用眼神瞟向后视镜里的两个人，从头到脚都渗透着寒意，让他每看一眼都是煎熬。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儿卑鄙了？”萧未端坐在座位里，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顾夜流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萧未说的是自己，也根本不用多加思考，就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与其弯弯绕绕的跟他兜圈子，打太极，倒不如直接给他他想要的，管他说的是什么，先给他一脚，再说其他的。
于是他坦坦荡荡，毫无惧色的说道：“我一向如此。”
“说好的公平竞争，你居然敢破坏规则？”萧未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松动，声线也十分平静，开口反问道。
“那是你说的，我从没答应过。”顾夜流回答的理直气壮，像是根本不在意萧未的愤怒。
“你当时没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没的反驳。”萧未眯了眯眼，沉声说道。
那是在过年那段时间的一个晚上，顾夜流和萧未在酒吧碰面。
萧未那时说，他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什么，只要她开心，不管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他都觉得无所谓。
顾夜流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不少酒，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灌了铅，但他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落寞，和他从嘈杂的重金属乐里剥离开来的声线里面，带着的那一股让人心慌的可怕力量。
然后他便听到他继续说：“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顾夜流微微低着头，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情感了。
愤怒。焦躁。郁闷。恼怒……
无数种形容人类心情的词语，都不足以用来完美的表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种感情上的冲击，事实上是存在预兆的，或许是从萧未和许如星同时出现的那一天起出现的，又或许是在上一秒、这一刻出现的，但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时间，什么样的地点出现的，既然已经产生了冲击，造成了结果，他就只能选择被动的接受。
因此顾夜流只能阴沉着脸，用不知道应该看向什么方向的视线，和他阴沉沉的脸色，来掩盖他慌乱不堪的心情。
这种慌乱不堪的心情爆发在萧未平静的下一句话里，并且在他的最后一句话里，到达了巅峰。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纠正，所以老顾，我现在正式的通知你，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山谷中撞击湖面的石子，把平静的湖面撞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把顾夜流的心脏撞的粉碎。
“许如星身边那个人的人选，不到最后一刻，答案揭晓之前，就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