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夜流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眼神偏向另外一侧，“妈，您想多了。”
张柏颐从顾夜流的动作里看出了他的迟疑和遮掩，她的视线一直锁在他的身上，对他说：“阿秦跟你合作了这么久，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有他看着你，我很放心，这也我会把公司提前交给你的其中一个原因，所以他如果不是被什么人买通了，他今天跟你谈的事情，极有可能就是和你的想法相悖，但却不一定是他判断失误的事情。”
“没有这样的事，”顾夜流放下水壶，抬头看了张柏颐一眼，“真的是您想多了。”
张柏颐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膀，轻轻一笑，“我一向提倡民主，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不会逼你。”
她微笑的看向顾夜流，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终于露出了一点如释重负的表情之后，立刻话锋一转，继续补充道：“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什么都由着你，尊重你，只因为你是我儿子。”
“妈，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顾夜流抿了抿嘴唇，“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说。”
“我之前跟你说的，程家二小姐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吧？”张柏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用一个新的问题，变相给出了他答案。
“我上次跟您说的很清楚，我不会同意……”顾夜流微微皱眉，刚刚开口说道。
“我上次也说的很清楚，你不同意的话，自己去向爷爷解释，”张柏颐眯着眼睛，四两拨千斤的说道：“看看你和爷爷到底是谁赢。”
“妈，我可以自己去向爷爷解释，但您可不可以不要……”
“当然不可以，”张柏颐歪着头，又一次打断了他，“集团是我唯一能够跟你抗衡的筹码，就算像你说的，嘉麓有可能会被董事会的那帮人趁虚而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在嘉麓和家庭和谐里面，我一定会牺牲嘉麓的。”
“我求您别在我面前装可怜，”顾夜流冷冷一笑，戳穿了她的小心思，“同情牌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况且爷爷也不是这种不明事理的人。”
“爷爷到底是明事理还是不明事理的人，就由你自己去感受吧，”张柏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一边敲，一边平静的说道：“我今晚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答应了奶奶，带你回家吃年夜饭，刚好明晚就是除夕夜，吃完饭之后，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爷爷慢慢谈，谈清楚。”
她停顿了一下，幸灾乐祸的看着顾夜流，又说：“不过我照我看，你要搞定的，也许不止爷爷一个，恐怕还有奶奶，也说不定哦。”
“妈——”
顾夜流本来就因为秦彧刚才的那通电话搞得既头痛又烦躁，张柏颐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候继续给自己添堵，他捏了捏眉心，无奈的说道：“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谈好了。”
“你要是这么以为的，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张柏颐懒懒的掀动着眼皮，有种隔岸观火的悠闲，“随随便便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又是‘非她不娶’又是‘孤独终老’的，想吓唬我、威胁我，你以为我就会站在你那一边，跟你共同对抗爷爷的吩咐么？”
“我不是吓唬您，更不是威胁您，也从没有让您跟我共同对抗爷爷的吩咐，”顾夜流被张柏颐神奇的逻辑绕的快要意识不清了，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冷静，然后继续对张柏颐解释道：“我只是告诉您我的打算，并不期盼得到您的支持，只是希望您能理解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理解不了，”张柏颐微微颔首，有种要从气势上彻底压倒顾夜流的架势，“当年你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就闹的满城风雨，你去问问圈子里的人，有哪一个不知道，当年嘉麓深陷丑闻，始作俑者是总裁先生的女朋友？”
“妈，当年的那件事不是外界传的那样，不是她做的，”顾夜流的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敢怒不敢言的愤怒，闭了闭眼，无奈的向她解释，“更何况当年的消息我们已经尽力往下压了，知道她是我女朋友的人少之又少。”
“不管多少人知道，有就是有，”张柏颐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人知道，早晚还是会被人挖出来，公之于众的。”
她顿了顿，掀动着眼皮打量了顾夜流几下，又说：“更何况你们两个当年还是因为这件事搞到分道扬镳的。”
“妈，那件事，错真的不在她，在我。”顾夜流闭了闭眼，无比诚恳的说道。
“好吧，既然你说不是她，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不是她做的，是谁做的？”张柏颐轻轻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对顾夜流的讽刺，“当年的始作俑者是谁，你查清楚了么？”
“那件事我还在查。”顾夜流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顾夜流承认，他是理亏的，所以面对张柏颐的质疑，他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和立场，他只能持续用他无比苍白无力的解释来维护许如星在张柏颐心中的形象，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在所有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张柏颐对许如星的印象十分不错，现在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她从一个对许如星十分满意的家长，变成了恨不得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敌人。
“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出结果，我是应该说你是没认真去查，还是应该夸奖对方，隐藏太深啊。”张柏颐扫了他一眼，目光里充满了不屑。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妈，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先把明天爷爷那关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