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场上各凭本事，有什么不公平的？
顾夜流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的想道，但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淡淡的神色，毕竟比起气死人不偿命这件事，他才是真真正正的鼻祖，他难得的勾了勾嘴角，若无其事的说道：“盛和也不算是小企业，可能恰好只是因为最近张主任的时间比较满，行程排不开而已，你没必要这么生气。”
在这个时间节点，能见到招标办主任的人意味着什么，陆响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即使顾夜流不是，也不屑去做一个暗箱操作的惯犯，就凭张开城在业内的风评，他也知道他铁面无私，哪怕对方是自己家里的亲戚，甚至是自己的子女，他也不会给放一丁点儿的水，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夜流和张开城见面，他也依然觉得不能接受，毕竟先刷好感的人总能被人轻易记住，那么这就意味着从起跑线开始，盛和就已经输了嘉麓一大步，更何况在后期招标阶段，不管是硬件设施还是软件条件，盛和就算铆足了劲儿，也才能勉强拉近和嘉麓的距离。
盛和被嘉麓压了多年，这次又白白失去了一个好机会，陆响川心里窝火，所以在听到顾夜流若无其事的回答之后，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问道：“你们都聊什么了？”
“我和张主任聊过什么，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顾夜流挑了挑眉，低沉的嗓音里透露出了一点点的不悦。
这是警告。
陆响川听出来了。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谈了城北这个项目，你要是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的话，就告诉我一点，”陆响川往座椅的前方挪了挪，看着顾夜流眼神里的真挚，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互惠互利，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么？”
顾夜流眯了眯眼，“互惠互利谈不上吧？”
科班和精英家庭双料出身的，从小到大都一直是精英当中的精英的顾夜流，和学识和文化都和他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的陆响川聊起天来，根本就是天与地的碾压式对决。
开场便亮出自己的底牌，这是谈判场上的大忌，没有等价交换，便要求别人和自己信息共享，这是智商缺失，再加上他毫不掩饰自己在谈判中的不安和愤怒，这很明显是情商不够的表现，陆响川能一次性把这三个问题都集齐，这么多年以来，他是顾夜流见过的坐在高管位置上的第一个人。
这和在自己公司卧底当保安的那个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顾夜流看着他的脸，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希望是我的错觉吧，毕竟我的第六感从来都不准。
“谈不谈的上，总要谈一谈才知道啊，”陆响川的急切，几乎全部写在了脸上，“你看，虽然现在我们还不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但我其实一直有和嘉麓合作的打算，要是你同意帮我，我们以后不就是互惠互利了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嘉麓好像没有什么项目，可以跟盛和合作的吧。”顾夜流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既给陆响川留了面子，又把之前的话题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但是很显然，陆响川是有备而来，没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他话锋一转，说：“还是说，你和张开城已经达成某种协定了？”
“暗箱操作这种事，如果拿到明面上来说，那就是犯罪，关于这一点，陆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顾夜流冷冷的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盛和手脚不干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几乎是全城各大企业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不光是因为他们家身家不清不白才很少有企业和他合作，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忌惮他们的手段，那种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手段，除了他们，没有第二家还可以做到。
“顾总越来越会开玩笑了，”陆响川虚情假意的笑了笑，“可你要是心胸坦荡，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见面的时候，究竟都聊了什么？这么遮遮掩掩的，你可别怪我疑心重啊。”
“盛和今年的纯收入是多少？”顾夜流捋着袖口，摸着袖口上的袖扣，漫不经心的问道：“财报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什么？”陆响川被顾夜流跳跃的思维闪了一下腰，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要我们公司的财报干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想知道我和张主任聊了什么？窃取商业机密，不怕我告你么？”顾夜流的视线，冷冷的，像是冰碴一样，瞬间包裹了他，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我没空和你打嘴仗，失陪。”
顾夜流的滴水不漏，让陆响川的试探已经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了，陆响川只好咬了咬牙，直截了当的说道：“城北那个旧城改造项目，你放弃吧！”
终于直奔主题了，很好。
顾夜流不屑的笑了笑，连“为什么”都懒得问，同样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不可能。”
陆响川完全没想到，顾夜流真的像传说中一样，甚至是比传说中更加恐怖，直接、冷漠，不留情面，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他深吸一口气，说：“这个项目现在城里有多少人在争，不用我提醒你吧？嘉麓现在什么都不缺，你去争这个项目，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还是不放弃？这个项目要用到的资金，嘉麓根本负担不起，你觉得你们能够承受么？”
“嘉麓不能承受，难道盛和就能了么？”顾夜流一针见血。
“我今天见你，就是想告诉你，只要你肯退出，我有把握盛和能拿到这个项目，不需要竞标竞的你死我活，这就是我所说的‘互惠互利’。”
“你还真是，”顾夜流冷冷的笑了笑，“你这样做，真的不怕我举报你么？”
“当然了，你还有第二个选择，”陆响川摩挲着座椅扶手，脸上挂着阴暗的笑，“和盛和合作，我们两家共同开发这个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