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这些年来来往往换了很多批住户，张柏颐是觉得许如星有些面善，但却没有多想，她在商场打拼多年，见过无数的人，有一两个相似的不足为奇，她笑了笑，说：“这倒是挺好的，你这小邻居今后成了我的媳妇儿，回娘家也方便。”
我的媳妇儿。回娘家。
许如星就是脑袋再迟钝，她也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以及这顿饭的意义——逼婚。
果不其然，张柏颐的下一句话就是：“我听阿流说，你今年毕业是吧？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毕业就结婚啊？”
“妈。”顾夜流端着茶杯，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张柏颐装作没听见，对着许如星，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这臭小子买戒指了，他有没有跟你求婚啊？”
“妈，你又去我房间了。”顾夜流抱着他的中老年人必备茶杯“老爷乐”，坐到沙发的扶手上，一脸无奈的看着张柏颐女士，肯定的说道。
“我没那么无聊，”张柏颐义正言辞，“我只是在路上碰见了秦彧。”
顾夜流皱着眉，“妈，你又套他话。”
“什么叫‘又’，”张柏颐不满的说道：“我只是引导了一下，谁知道他那么，不禁吓。”
“妈。”
“哎呀你干嘛老叫我？”张柏颐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看向他，“因为求婚没求成，所以觉得不好意思了？”
许如星惊讶，“您怎么知道？”
张柏颐挑了挑眉，抓过许如星的两只手，在顾夜流面前晃了晃，“你看看这双小嫩手上光秃秃的，不是失败了是什么？”
好像……有点道理。
“顾夜流，你也有今天。”张柏颐幸灾乐祸。
顾夜流翻了个白眼，狭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震颤着，“有意思么，母上大人。”
“哎呀好了，别叫我，”张柏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还不是担心你，你这么多年都没交过女朋友，你以为我跟你爸，没怀疑过你的取向么？”
许如星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她想说，伯母，您跟伯父懂得真多。
张柏颐顿了顿，又说：“现在社会比较开化，我跟你爸也不是那种老古板，不过既然你已经交了女朋友，总是有一天要结婚的。”
得。又绕回来了。
许如星气的想抓墙。想遁地。想……分手。
“妈，咱能不说这个了么？”张柏颐发起疯来顾夜流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是因为许如星在这里，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对付她这类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搭理她。
“不说这个也行，”张柏颐点点头，笑的无比腹黑，“你去把储藏室里装着你小时候照片的箱子搬出来。”
许如星耳朵机灵的动了动，好呀，我愿意看！
在张柏颐兴致勃勃的挑衅里，顾夜流沉默了。
他坐在那里，仿佛装着芯片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迅速的在被逼婚和出卖色相当中做出了权衡——他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向储藏室走去——与其被张柏颐无止境的逼婚，他宁愿出卖色相。
*******
“哈哈哈哈，这真的是顾夜流么？”许如星指着照片，笑的前仰后合，“还挺合身的，伯母，这是您给他定做的么？”
“是啊，”张柏颐摸着照片，慈眉善目的笑了笑，“我一直就喜欢小女孩儿，圆滚滚肉嘟嘟的多可爱，所以我怀他的时候就去做了很多女孩子穿的衣服，满心欢喜的想着要是个女孩儿我该怎么打扮她，结果一生出来，是个男孩儿。”
张柏颐嫌弃的看了顾夜流一眼，看着照片继续说道：“还是小时候可爱，任我摆布。”
“妈，您一定要拿我小时候的照片给所有来家里做客的人看么？”顾夜流面无表情，语气十分不满。
“我也不是给所有人看的吧，”张柏颐毫不在意，拍了拍许如星的手臂，“你看这张，是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参加完演出之后我给他拍的，这个小裙子好看吧，粉粉的，像个小公主似的。”
顾夜流咬了咬牙，“妈，我是男人。”
“我知道啊，”张柏颐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一点都不可爱。”
顾夜流抽了抽嘴角，“我是您生的。”
“是啊，”张柏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星星，你说，我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可爱的孩子来呢？”
“基因问题。”他喝了一口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一定是，”张柏颐笃定的点点头，“基因突变。”
眼看顾夜流就要暴走，许如星随手翻了翻相册，看都没看就指着上面的照片对张柏颐说道：“伯母，这张照片蛮好看的，您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看都没看就随口胡说的后果就是，她选了一张顾夜流婴儿时期没穿衣服的照片。
当她意识到，再想收回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那个，伯母，要不然换一张也行……”
张柏颐扫了一眼，无所谓的挥挥手，“你把箱子抱走吧，反正结婚以后还是要搬走的。”
“搬走，不合适吧……”许如星刻意模糊焦点，轻描淡写地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了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给别人看看了。”
张柏颐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许如星在她的自言自语里，很快就翻到了顾夜流中学时代的相册集，和所有进入青春期的孩子们一样，产生了叛逆情绪的他相片数量直线减少，只有两张毕业合照，和寥寥的几张偷拍照片，还有几张证件照。
“你从十几岁开始就没怎么拍照片了啊，”许如星指着那几张一眼就能扫完的照片，有些遗憾的说道：“还想拿一张放到钱包里呢。”
“怎么突然想起放照片了？”顾夜流从杂志里抬起头，问道。
“也不是突然，我之前钱包里就有一张，可是我现在想放两张，”许如星头也不抬，很自然的说道：“我想换着看。”
“你什么时候有我照片的？”顾夜流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