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星大笑，问：“你吃了什么？我和你一样。”
他看了眼见底的咖啡杯，说：“咖啡。”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空腹喝咖啡不好。”
“没有。”他说。
“那我现在告诉你，”许如星抓起他的咖啡杯搁到一边，“空腹喝咖啡不好。”
“知道了。”他回答。
顾夜流难得妥协，许如星不敢得寸进尺，靠近了他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不要再陪我吃点儿？”
他听后折起报纸，走到座机前面，问：“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电话刚好接通，顾夜流看了她一眼，无声的询问显然更没有力量。
成年以后他就抛弃了吃早餐的习惯，不是缺少时间，他作息严苛到变态，只是习惯用咖啡和报纸开启一天的时间，也没有人和他说过空腹喝咖啡不好，秦女士退休之前忙于工作，退休之后一门心思都在老老顾身上，更没有时间管他了，他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对着电话问道：“小江，你们早餐，一般会吃什么？”
电话里见过大风大浪的经理也愣了一下，长得帅又有钱又能怎么样？生活技能还不是零分？他长叹一口气，说道：“老板，我们有时候吃面条，有时候包子饺子配白粥，有的时候油条配豆浆，还有的时候面包配牛奶，您喜欢哪种？”
顾夜流无语。
小江和许如星都是说相声出身的吗？口条儿这么溜，他顿了顿，说：“就面包牛奶吧，再送点小点心上来。”
放下电话坐回桌前，他才想起，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默认老顾这个称呼了？
“没赶得上和你一起吃早餐，一起吃个brunch也不错。”许如星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拨弄着顾夜流翻过的那沓报纸。
“你的作息很不规律。”顾夜流开口谴责。
“昨晚很累啊，”她孜孜不倦的翻弄着手边的报纸，“而且起晚一点有什么所谓，反正今天又不用上班……”
许如星看着顾夜流愈发阴沉的面色，心虚的收了声。
昨晚很累啊……
反正今天又不用上班……
这话说的暧昧，像是在谴责顾夜流昨晚的某些非人行径，语气里充满了慵懒和娇嗔。
然而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她误闯了顾夜流的房间，看到了刚洗完澡，下半身围着浴巾，正在擦头发的他。
宽肩窄腰，轮廓分明，胸肌和背肌十分发达，肱二头肌也不差，得益于他常年的自律和健身习惯。他裸着的上半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从他宽阔的胸膛上淌下，途径他的八块腹肌，最终顺着明显的人鱼线，消失在围在腰间的浴巾里。
整个房间弥漫着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和强烈的荷尔蒙气味。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之前包裹在衬衫里毫无察觉，现在这么直观的感受，许如星目瞪口呆了半晌，胸腔剧烈起伏，几乎要翻着白眼晕倒过去。
“你洗澡的时候穿衣服？”他反问。
“那你为什么不锁门？”
“这话应该问你自己，那扇门是你的，”他随意的擦着自己的湿发，指了指套房里间的门，许如星刚从那扇门中走了出来，目睹了此刻令她血脉贲张的画面，“该锁门的人是你。”
“我又不会对你图谋不轨，我为什么要锁门？”许如星完全放错重点，而且她来找顾夜流的本意，也已经被他的皮囊，冲击的四分五裂。
顾夜流知道许如星语文水平低于及格线，但不知道原来连及格线的一半都够不上，他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的说：“随便你，不过我的梦游症最近好像有复发的迹象，半夜要是在你的房间里看到我，你可别害怕。”
“怕什么，”她强装淡定，“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神智不清的时候就会饥不择食，”顾夜流苦恼的摇了摇头，“难说。”
许如星就算脸皮再厚，也招架不住这一连串的攻击，她对这个“吃”字进行了一连串毫无下限的脑补和想象，脸涨得通红，对顾夜流吼道：“我睡了，晚安！”
房门“砰”的一声被摔上，紧接着就是落锁的声音，顾夜流扔下毛巾，神色一切如常。
屋里的许如星却不太好过，她满脸通红，浑身燥热，身体抵着门板许久才缓过来，她这才发觉，自己对顾夜流的想法有多么的迫切，甚至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精神层面了，真是羞耻。
她心痒难耐，辗转反侧，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沉沉睡着，再一睁眼，就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不过她正在放寒假，可以随心所欲的支配时间，赖床什么的从来都是家常便饭，更何况她昨晚还失眠了，睡个懒觉不过分吧？——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而对于刚才模棱两可的话，一向很有责任心的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于是她开口说道：“呃……我不是说你让我很累，我的意思是……”
只不过她语文不好，越描越黑，她看着顾夜流越来越沉郁的脸色，吓得干脆闭上了嘴，“我还是不说话了吧。”
适时响起的门铃，拯救了如坐针毡的许如星，她扯了扯嘴角，目送顾夜流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去门边拉开了门。
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江经理出现在门边，他微笑着和顾夜流打过招呼，推车走了进来。
出于对生活白痴顾夜流的人文关怀，江经理在充分照顾他的需求，同时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为二人精心准备了份量少种类多的食材，重新定义了许如星印象中的brunch。
燕麦面包被精巧分割成刚好入口的大小，摆在十寸圆盘里，旁边还有一份美式滑蛋，一小杯酸奶，和一份蔬菜沙拉。热牛奶温在保温壶里，推车上还摆着十几样小甜点，和几种当季水果。
“老板，许小姐，祝二位用餐愉快。”江经理说完这句便离开了，他挥一挥手，没带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