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很快，两人便到了另一间牢房。
女王坐在椅子上，而唐僧则是站在她面前，目光呆呆的望着她。
女王芳心大乱，被他盯得忍不住低下头，怯生生道：“圣僧，你…你为何一直盯着我？”
“没事，只是因为女王陛下太美了而已。”唐僧笑道。
“你…你这和尚真是无礼…”女王表情慌乱，娇嗔一声道。
“陛下，你这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唐僧问道。
女王表情忽然有些迷茫，“当年先祖曾留下遗诏，说‘情爱之毒，智者远离，碰者难离，触者难断，迷于情感，障蔽心智，烦恼从生，枉受诸苦。’，还有国师妈妈也说，世间的男人都是老虎，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圣僧，男人都是这样吗？”
唐僧正色道：“陛下，你的先祖说的不错，不过我和你说的那种男人不一样，我是个好人。”
“就是这句话！”
女王忽然瞪大眼睛，“国师妈妈说过，每个男人都会说这种谎话，就是这样将女人骗得团团转。”
而后，她脸色一黯，目光有些失望，“没想到圣僧你也是这种人。”
唐僧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就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不过他又害怕唐突了这位美人，只得将这种想法扼杀在萌芽中。
心里叹了口气，唐僧才道：“陛下，既然你觉得我也是那种坏男人，那为什么又来找我呢？”
“因为…”女王忽然抬起头，柔情似水道：“我想和你待着，哪怕一会儿也行。”
唐僧轻轻一颤，犹如雷劈一般，连话都说不出。
“我问过很多人，她们说这就是典籍中记载的相思病，必须得治。”
唐僧心里五味杂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慌乱。
以前他和高翠兰、陈菲菲甚至是霓裳仙子接触时，都觉得很轻松，他分得清楚，那也去喜欢。
但和这西梁女国女王接触时，他却觉得有些迷茫，就总感觉自己无法承受住这份情谊，甚至是害怕失去它。
“陛下…”唐僧呼吸沉重了许多，他很想劝女王坚强点，可是又觉得这么说太直男了，话到嘴边，就变了个意思，“这确实是病，得治。”
“治不好的…”女王幽幽一叹，“圣僧，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说完，她又补充道：“我要你的俗家名字。”
唐僧微微一笑，“我叫陈玄奘。”
“玄奘…”女王呢喃一声，而后笑魇如花道：“你也别叫我女王了，我叫水涟漪。”
“水涟漪？真好听的名字啊。”唐僧如痴如醉。
“玄奘，我看典籍说，情爱之毒，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男人也得这种病。”
水涟漪说着，忽然站起身，莲步轻摇，眨眼间便到了唐僧面前，“你说，你得病了吗？”
唐僧心里一颤，鼻子里钻入一股清香，让他心情都平复了许多。
“得病…应该…或许…大概…有吧。”唐僧支支吾吾道。
“那你喜欢我吗？”水涟漪问道。
唐僧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以前都是他主动追女孩子，现在突然被女孩子倒追，他居然不敢承接这份情感。
“出家人，四大皆空…”唐僧闭上眼睛，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来。
水涟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说四大皆空的时候，为何紧闭双眼？如果你能睁眼说出这句话，我就相信你！”
“…”唐僧只能沉默以对。
“你说话啊。”
水涟漪眼眶蓄满了泪水，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涟漪，你真美…”唐僧笑了笑，目光痴呆的望着她。
门外，孙悟空靠在墙壁上，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随后，他眼珠子转了转，便向里面吹了口气。
正在深情对望的唐僧和水涟漪浑身一颤，而后身子便软软得倒了下去。
…
时隔几月，西梁女国国师碍于东土大唐的威势，只得将唐僧师徒放出牢房，但是敕他们必须立刻离开西梁女国，不得停留。
唐僧拿着盖好的通关文牒，终于出了城。
女王水涟漪站在城墙上，而唐僧骑着白龙马，却迟迟不肯动身。
“玄奘，你真的要走吗？”水涟漪大叫道。
“妖魔横行，世人苦难，我此去，便是要…”唐僧声音嘶哑。
“你自去救你的苍生黎民，我只想问你何时回来娶我？”
“若有来生…”
“那便来生！”唐僧这句话很小声，或许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水涟漪轻倚城头泪眼迷离，当着文武百官面前对着他的背影大喊：“玄奘，若有来世，娶我可好？！”
夕阳下，风沙骤起，唐僧没有答话，而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
“师父，该走了…”孙悟空小声催促道。
“嗯！”
唐僧重重一点头，手缓缓放下，然后用力拍在马背上。
白龙马嘶吼一声，却不肯撒蹄，而是缓步而行。
沙城蔽日，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余风声喧嚣，以及城墙上水涟漪低沉的啜泣声…
时隔多年，沧海桑田。
唐僧师徒历经劫难，终于取到了真经。
唐僧恢复了金蝉子法力，得以成佛，居于大雷音寺中修行，长生不老。
然而在那座城墙上，一道孤寂的身影整日趴在上面，目光呆呆的望着远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几十年过后，水涟漪已经人老珠黄，甚至于连路都走不动。
但还是让几个护卫将她搀扶到城墙边，然后一如既往的望着远方，在她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眸子里，似乎出现了一道潇洒的身影。
看着那道虚幻的身影，水涟漪笑了。
时隔多年，那张芳华不再的脸庞上，再一次绽放出了如花一般的笑容。
“来生，等我…”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间，远在大雷音寺的唐僧若有所感，他停止了诵经念佛，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轻轻念了一遍这首诗，唐僧忽然双手合十，随着一道金光亮起，他散去了所有修为，归于普通人。
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英俊潇洒的小和尚，而是成了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
“来生，我娶你…”
说罢，他双手无力的垂下，没有了气息，却是圆寂了。
然而在他低头的那一刹那，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
一个佛字存心，舍弃佳人，取经成佛，奈何长生不老，不敌她一刹那芳华…